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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教训

这次回来,赵格统共带回了四匹江南的锦缎布料,本来想着给崔姨娘两匹,薛姨娘一匹,剩下的那一匹他打算给二丫头梦娇,只因赵梦瑶一直顶撞崔姨娘,他干脆把她的那一份切了去。可崔姨娘不愿,她的理由很是简单,其一,她跟薛姨娘理应平等,薛姨娘只得一匹,她自然不能多拿一匹,其二,赵梦瑶是嫡女,二丫头都能拿得一份,再怎么也不能少了她的。如此一来,赵梦瑶才算是勉勉强强的分到了一匹布料。

现在看来,赵梦瑶的一番示弱示好之后,反倒把赵梦娇的那一份切了去,这让赵梦瑶有些意外,更让她觉得大快人心。

前世的时候,因着她跟崔姨娘的关系,赵格对她一直冷冷淡淡,但凡出门带回来的东西,必定没有她的,她身为赵府嫡女,虽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那都是面儿上的,真正来自于亲人的礼物,她是一份都没有得到过。

赵梦瑶看着那两匹锦缎,心里涌出一股酸涩,现如今,她也只能收敛起性情,跟这深宅里的丑恶慢慢斗了。

“姑姑……姑姑……奔儿想要吃鸡腿……”

院外传来宇文奔含糊不清的声音,赵梦瑶盯着他的背影额头一紧。

“这位王爷对小姐倒是依赖的紧……若要是个正常的人儿,就好了……”陈妈拿着一件披风走来,一边缓缓地给她披上,一边喃喃嘀咕道。

赵梦瑶面色不动,依旧盯着窗外:“连陈妈你都看出来了,这李成并非可靠之人,是吧?”

陈妈叹了口气,坐在她的身边,语气中无不惆怅:“崔姨娘早就提醒过老奴,这李少爷太过功利,跟小姐相配,心思不纯,怕是会委屈了小姐的。”

“更何况……”陈妈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更何况什么?”赵梦瑶扭过头问。

“哎……老奴老眼昏花,头些日子路过翠竹园的时候,碰巧……”

“碰巧什么?”

“碰巧遇见了二小姐和李少爷……”

赵梦瑶了然的扯出一抹冷笑,抬手拂掉了落在窗口的一朵残花:“哦?他们本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撞见一起也没什么可难看的。”

陈妈低下眸,又是一阵轻叹:“大小姐当真是这么想的吗?若是真心实意的话,老奴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若是自个儿哄骗自个儿,往后的日子可是难呐……”

赵梦瑶长吸了一气,面色舒缓了一些。陈妈看她不像难受的样子,也就悄悄地退了下去。

她不是不懂陈妈的这些话,前世她对李成的心思世人皆知,若是之前听到这些话,她恐怕是难以忍受,而今,她早已清楚那对狗男女的勾结之心,又怎会心生难过?此刻此刻,她对这二人只有深深的恨,恨不得咬烂嚼碎吞进肚里。

然而,时机不到,她只能忍。

翠竹园。

赵梦瑶掀开门帘抬腿就进。

床边坐着的赵梦娇恍然一惊,赶紧站了起来,她闪烁着眼睛盯着躺着的男子,又看了看立在门边的长姐,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姐姐,你来了。”

赵梦瑶看见她,嘴角扬起一抹玩弄的笑容:“哟,妹妹倒是比我先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表哥的未婚妻呢!”

赵梦娇听闻此话,一副俏脸尽是委屈:“姐姐快别开这玩笑,刚刚表哥还在提你,他对你甚是想念呢!”

“哦?是吗?”赵梦瑶斜眼睨向李成。

李成却是一副悲愤样子,双眸直视前方,似乎不太想搭理她。

赵梦瑶娇笑道:“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表哥这副样子,是怪我坏了你们俩的好事?”

“姐姐……”

“赵梦瑶!你休得胡言乱语!”还没等赵梦娇的委屈发泄出来,李成便率先憋不住了,他坐起身子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赵梦瑶。他本是一个俊美儒雅的谦谦君子,此刻的脸上却是青红相间,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加上怒气冲顶,倒是显得如卖肉的屠夫毫无区别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赵梦瑶“嗤嗤”一乐,眼中飘起一股幸灾乐祸。

李成看到她这种反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捶着床边怒喊:“赵梦瑶,你这个泼妇!你遣人打了我,如今还过来看我笑话,你滚出我的屋子!”

“你的屋子?”赵梦瑶讥诮的反问他:“李大少爷,我却不知,这赵府何时改名换姓了?”

李成听她此言,更是恼羞不已,他自幼便寄居赵府,赵格特允他住在翠竹园。这些年来,无论下人还是主子,谁人都知这园子里住的是他李成,虽说无人敢在这园子里正面顶撞他,但他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因而,他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沧桑感。

如今,赵梦瑶当面扯掉他的这层遮羞布,他不禁胸口冒火,却又不知如何发泄,只得坐在床边哆嗦着手指,愤恨的对着赵梦瑶骂道:“你!你!你这恶妇……罢了罢了……我李成学富五斗,堂堂男儿却遭人如此羞辱,我走……我走!”

说罢,他挣扎着一双瘸腿就要下床,方才还在脸红的赵梦娇连忙上前搀扶住他,一边软声劝他,一边帮他顺气:“表哥,你莫要生气,你知道姐姐这个人的,她就是嘴硬心软,她对你最是疼惜……表哥,表哥你快躺下……”

赵梦瑶站在一旁看着,嘴角带着一抹玩味。

李成在赵梦娇的哄让下又重新躺在了床上,他口中重重的喘着气,眼睛怨恨地盯着赵梦瑶看。

这一番拉扯之后,赵梦娇的脸更加红了,她将手垂在身体两侧,嗫嚅了两下嘴巴说道:“姐姐,你……你快给表哥道个歉吧……过几日,表哥就要参加考试了,可你让人打了他……定会影响他的……”

“呵呵……”赵梦瑶又是一阵不地道的笑声。

李成和赵梦娇的脸已然黑的像一坨碳了。

“梦娇,不要理她!她就是一个疯子。”李成愤恨的又是一记捶床。

赵梦娇忙上前劝道:“表哥,姐姐不是这样的,你听她解释……”

李成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既温婉又懂事,心里没来由的软了一下:“梦娇,虽说你是妹妹,可我看,你做她的姐姐都不为过!你这样善良懂事,她却事事刁难,你,你不必再为她说话了!”

说完这话,他又满脸厌恶的看了一眼赵梦瑶。

赵梦瑶好笑的看着他。

赵梦娇为难的低了低头,接着又摆出了一副劝和的样子,语气里尽是规劝:“姐姐,看在表哥有伤在身的份上,你就少说两句吧。你们毕竟是有婚约在身的,他若有个好歹,你不也跟着吃亏吗……”

“你倒是知道我跟他是有婚约的?”赵梦瑶的话锋一转,调侃的看向赵梦娇。

赵梦娇一愣,眼神中躲过一丝慌张:“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赵梦娇,我当你是亲生妹妹,你当我又是什么?”

“自然是亲生的姐姐了……”

“姐姐?”赵梦瑶猛地打断了她,眼睛凌厉的盯着她看:“我的好妹妹,我的未婚夫受了伤,你倒是比我这个姐姐还要上心嘛!”

赵梦娇的手指紧了一下,她的面色有些挂不住的苍白,嘴唇也开始微微抖动:“姐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跟表哥本就一起长大,我来看他,为着的就是这份情谊,要是让姐姐多心了,我走便是。”

“心虚了?急着走人?”赵梦瑶打趣的逼问了一句。

“大小姐,我们家小姐已经步步退让了,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赵梦娇的贴身丫头展儿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一边拧着眉头替自己的主子发声,一边又怯弱弱地盯着赵梦瑶的脸色。

“你算是什么东西?”赵梦瑶厉声一喝,展儿的身子跟着哆嗦了一下。

“我倒是不知道,梦娇妹妹底下的人居然都这样不知分寸吗?还是说,在妹妹眼里,我就是一个可以随意顶撞糊弄的人?”赵梦瑶转脸看向赵梦娇,语气中半带揶揄,半带质问。

“啪!”

赵梦娇甩手给了展儿一个嘴巴。

“小姐……”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吗?”赵梦娇怒气不减,扬手又是一个嘴巴,打的展儿泪眼朦胧,抽抽噎噎的不知说什么是好。

赵梦瑶轻轻吐了口气,不紧不慢的说道:“哟,妹妹,这是做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侮你呢,再说,你这饭都没吃饱,这两巴掌打不打都没差别。”

赵梦娇听闻此话,气的浑身发抖,嘴唇青紫一片,泪水也已卷入眸中。

“赵梦瑶!你太过分了!你若有气,尽管冲我,梦娇妹妹这样好的姑娘被你欺侮,就不怕老爷找你算账吗?同是赵家的女儿,你为何就这般不通事理?”李成早已气恼不过,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让我爹找我算账?好呀!”赵梦瑶在屋子里转了个圈,她语气轻快的调侃着:“我觉得吧,你一口一个梦娇妹妹,她一口一个表哥的,你们郎有情妾有意,干脆就让我爹成全了你们,也正好解了你对我的厌恶,岂不两全其美?”

“你胡说什么?”听闻此话,李成虽然有些气恼,却忍不住打探起赵梦娇来。

相比起来,赵梦娇确实比赵梦瑶更加可人,她身段好,面容俏,最主要的是性格乖巧讨喜,不像是赵梦瑶那般泼辣骄横,如此说来,她着实惹人喜爱。但李成却从没想过要娶她,只因为赵梦娇是庶出,即便温柔可人又怎样,到头来,赵家的一切终归是要归属赵梦瑶的。

可现在,看到赵梦瑶如此不堪,他心中燃起了丝丝后悔,这样的女人对于他的仕途来说全然没有帮助,倘若换做赵梦娇,不但时日里可享琴棋书画的雅兴,关键时候,更是可以给予他万千柔情。这是赵梦瑶远远做不到的。

想到这,他又恨恨的盯了赵梦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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