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体之路上十亿亿豪杰,大为者寥寥无几,并非不够勤奋,而是瓶颈难破,若无天资气运,踏上的就是一条死路。
但是李义作为一个完全没有炼过体的小白,适当走上此路百益无一害,每个人都有取舍,但是炼体绝对是必修课。
那些踏入死路的都是一心一意之人,也可以说是,顽固不化。但凡炼体有成,一掌可倾覆山海,一拳可打碎星辰,何人不羡此等神威!、
本来即使是内门弟子,也该在凝气期圆满之时才开设此门课程,过早地炼体容易出现各种可预见的毛病,尤其是年龄过早,影响形体美感。
大长老说:“你就放好心,我这有药,必定不用墨守成规,助你提前炼体。”
说完大长老却坏笑起来,一旁的二长老摸着胡须笑而不语,李义一脸狐疑,但没有办法,此时除了被动接受还能做什么呢。
此后,东门弟子又多了一个饭后的谈资。
“那天我起了个大早去湖边取水,水装一半,湖里突然冒出个脑袋,我的妈呀,那天还飘着小雪花呢。”
“欸欸欸,我那天练功回去迟了,就住在山洞中,半夜去野地出恭,恍惚间看见一个人拿头撞大石!”
好奇的师妹小声兮兮地问:“咱们东门闹鬼啊。”
英俊的师兄笑道:“师妹莫怕,仙道中门哪有什么鬼,就算有,师兄也会站出来保护你的!”
他们正在开茶会,主要是同门师兄师姐为几个师弟师妹接风洗尘,夜虽深,欢声笑语却不曾停下。
其中一个白衣青年正有话要说,窗边却闪过一道黑影。
“什么人!”紫衣青年是座上修为最高之人,第一个看见了黑影。
有个师妹害怕地钻进了一旁师姐的怀里。
紫衣青年拔剑就要出去查看情况,白衣青年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一块去,紫衣点头同意。
待二人打开门,除了风声猎猎作响,再无他物。
“师兄,你是不是看错了。”白衣问。
“也许。”紫衣皱了皱眉头。
这时屋顶却突然响起瓦动之声,所有人都抬头,瓦动之声越来越远,似乎有人在屋顶跳行。
这可不是什么友好的行为,但凡习武之人,都难以容忍他人借自家屋顶赶路。
紫衣师兄自然不愿放过这“小贼”,表现的机会来了,他飞身上房,这是御气之前的技巧,也就是轻功,学有所成之后跳个四五米高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师弟师妹们羡慕赞叹的目光下,紫衣师兄上到屋顶,定睛一看,小贼似乎功力粗浅,还未跑远,定能被他捉拿审问。
那个跳人屋瓦的人正是李义,两个长老轮着给李义出难题,他们二人这些天唯一的乐趣就是想出各式各样折磨李义的法子。吃饭想,睡觉想,无时无刻不在想些可行的歪点子。
这次是跳屋瓦,首先得学会轻功,李义悟性甚佳,三天前已经把轻功学成,此番不良行为是为让轻功快速精进。
两位长老一起想出这个损点子,每当想到结果都是一阵不体面的大笑。
李义仍被蒙在鼓里,他以为长老只是让他多跳以此进步而已,还暗道终于整了个轻松活。
夜色多漂亮,跳起带动的清风捎过一面两耳,还有月光相伴,四下无人寂寞哦。
正沉浸在这寂静美丽的世界里,后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李义暗道烦躁,什么贼这样扰人清静。
要被紫衣师兄听见可能半夜脸要青得夜色遮挡不住,谁是贼?谁扰人清静?
李义加快了脚步想换个地方继续享受清闲的夜晚,后面的人可不会那样遂人所愿,只听声音越来越近,他眉头一锁,感觉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不是个偷东西的小贼,好像是冲着他来的。
为什么啊!李义一点不知情,他想踢动一下瓦片的声音也不至于吵醒别人,直到李义暮年翻书,才恍然明白当初的行为是轻佻的的。
他不知长老给他下套了。
李义满头流汗,那个“贼”好像跑得比他快,找他干嘛,大半夜的,太恐怖了吧!
有苦难言,只能迈腿快跑,前几天刚学的轻功似乎不太好使,但是下地跑肯定没有跳着快啊!这可怎么办。
轻功还不太熟练,只能一次又一次用尽全力跳,肉体凡胎累得也快,刚跳了十几个屋檐就要脱力了,但是后面那人功力看不通透,一直在追,而且更要命的是,好像突然又多出来一伙人。
这是怎么了啊,我自打入东门以来没招惹仇家啊,怎么就遭到追杀了!而且还是平白无故的一大群人!
那群人要么是夜半惊醒,要么是气急上墙,要知道这一片区域都是中门弟子的地盘,实力最次也有凝气十重了,怎么会有不长眼的小毛贼找他们的不快?即使是内门弟子在此,也不会故意犯了众怒,同门之间要给几分面子。
殊不知李义既不是外门弟子也不是内门弟子,众人眼中他拙劣的轻功就是个小毛贼,李义对自己的身份无感,也不知道可以拿来吓人,他现在眼里只有一大群气势汹汹的人朝他奔袭而来。
而他不想触这霉头,只想赶紧逃命,真怕被逮住揍一顿,皮青脸肿算好,骨断筋折就有些难受了。
气急败坏的一伙人追了李义几十栋房屋,给他招惹来的仇恨是越来越多,不一会就已经聚集到了二十之数。
“这小贼轻功看着蹩脚,每次快逮到时都使狠劲儿!”有人喘着气说。
“你们谁看清楚他的脸了吗?”有人问。
“没,别不是内门弟子来戏耍咱吧。”
“那这人还要追吗?”
“追!就算是同门师兄今天也要给个说法,这么多人陪他晚练呢!”为首的人认真道。
于是一众人又毫不犹豫地追了下去,苦了李义,几乎已经山穷水尽了,还想继续跳,可是力气去哪找呢,他才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啊!
蹩脚的轻功,加上劳累,他终于在一次跳跃之间踩空,踢到了屋瓦,掉下屋子。
眼尖的人惊叫:“看啊,他掉下去了!”
所有人都眼看着李义掉下屋顶,这下不死也得半残呐,都兴冲冲地围过去要拾掇他,李义的确是掉下去了,摔了个狗啃泥,原本的俊俏模样现在实在是不能看。
当所有人几步跳过去李义摔下的屋檐,檐下却不见人影,唯见一个凹坑。
“找!肯定跑不远!”
李义悄悄爬到了旁边那栋屋的背后,心里暗道这下可真是被那葛耳害惨了,这次来追他的哪个不是他的师兄,功力深厚不说,甚至他还听到几个嗓门大的师兄在竞价买卖,这是要铁了心抓他回去炖汤啊!
葛耳啊葛耳,你的弟子刚入仙门不久,就要遭此毒手了吗?
李义的状态真的很差,刚才的一摔还跌断了臂骨,此时只能勉强动弹,祈求不要有人发现他。
然而天不遂人愿。
有一串密集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了!
李义心头一紧,几乎已经闭上了眼睛,虽然落在师兄们手中可能不至于死掉,脱层皮也痛啊!
那个人嗒嗒嗒的脚步到了近前,终是发现了他,李义吐了一口气,这顿打跑不掉了,只希望有师兄能认出他是大师兄的弟子,可以下手轻点。
可是他现在脸上全是泥。
那个人一脸兴奋,大声叫喊:“喂!快来啊,人在这呢!”
所有人都带着兴奋跑过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丑贼。
有个人开口:“内门没见过这号人吧。”
“没,没见过,怎么办师兄。”另一人答。
那人回:“既然没见过那就好办了,扰人清梦,揍!”
调皮者显然是没真正揍过人,先是推了李义一把,李义瞪着眼睛一句话也不敢说,于是他们又推了他一把,李义脸色通红,憋出一句:“你们!凭什么追我!”
这一下子让众人想起了美梦被扰的痛苦,纷纷暴躁起来,不再是推推搡搡了,性急的人先给了一拳,朝脸揍的,胆大的明着踢打,胆小的趁乱摸上三拳两脚也相当快意。
“揍,狠狠地揍!敢打扰我们睡觉!哼!”
那会的李义还真以为是不慎打扰人家睡眠,后来去问两位长老,他二人忍笑着给出的答案也是如此:轻功讲求的是轻,扰人睡眠说明功夫不到家,明天再练。
一出门,二位长老毫无形象地噗嗤一声,笑得前俯后仰。
李义共挨了七次揍,每次都鼻青脸肿,而且长老还施法给他变脸,有一次还断了好几根骨头,那些师兄都说门中出了个怪家伙,喜欢挨揍!
听见喜欢挨揍李义脸就苦了,难言的痛啊。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长老总有灵丹妙药助李义五天内恢复过来再挨一次揍。
为了不挨揍,往后能过安生日子,他真的在某一天夜晚做到了无声的轻功,但只跳了三下,就又不小心踢动了一片瓦。
中门师兄们这些天找到了新的乐子,不过是牺牲一些睡眠时间而已,他们每天晚上都守在屋中,或饮茶或赋诗,有一次甚至整个中门男弟子都守候在中堂,猜测李义一定会从那边经过。
中门内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赌斗体系,内容就是猜测李义的路过地点。
女弟子是不屑参加这么暴力的活动的,可她们也睡不了,只好一起喝喝茶扯扯闲天。
闲散时光总是这么容易度过,因为李义又来啦!
他轻飘飘地跳过前几个屋檐,虽然较前几次声音轻了不少,但还是逃不过师兄们犀利的耳朵。
有人兴奋怪叫:“终于来了!”
这么轻了都能听见!李义一脸黑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今夜的逃亡生活又要开始了。
每次他都闷声挨揍,师兄们吆喝他,想让他痛呼两声,可李义骨头硬,挨揍归挨揍,愣是不喊不叫。
下次一定要全部揍回来,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