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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玉娟,我要走了

那一年,我参加高考只考了384分。

那一年,杨文参加中招考试没有考上重点高中。

那一年,林彦的表现其实比我和杨文还要过分,他本来也该参加中招考试的,可是却态度坚决的选择了辍学,过完年就不肯去学校了,任人怎么劝说都没用,母亲只好在元宵节过后让他跟着大表弟一起去了广东打工。

在我重在参与似的参加过征兵体检之后没几天,林彦恰好从广东回到了家里,于是我一个人在家待业就成了我们两个人在家待业;母亲得知技校给杨文安排的那个厂还不错,就让我回学校上课的同时把林彦也带了过去。

等到重新安定了下来,我很快花了点儿心思写了篇简短的自传,打算寄给陈钰用来博她美人一笑,然后还给她写了一封很长的信,除了告诉她自己生活的最新变化,还写了不少有趣的言语希望可以再次博她美人一笑。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刚写完那封信的草稿还没来得及誊写,我就听到了自己即将参加人生中的第一场相亲的消息,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方寸大乱,甚至连把草稿完整抄完的心思都没了,最后只好忍痛删掉不少内容,在后面加了几句当时最想说的话。

***

自传

林夜,河南省陈陵县人,生于1987年1月15日(农历虎年腊月十六),暂时打算活到四十五岁。

十二岁之前的重要事件:无。最幸运的一件事:初三复读被分到了三(4)班(注:在这个班里又见到了林亭,认识了陈钰和林瑶)。最悲哀的一件事:从五高转学去了三高北院(注:林亭就读于三高南院)。最伤心的一天:2006年1月15日(注:这天去三高南院没见到林亭)。最开心的一天:暂缺。最大的优点:能苦中作乐,随遇而安。最大的缺点:优柔寡断,随遇而安。最恨的人:无。最崇拜的人:自己。认为自己最经典的一句话:中国的人口越来越多了,志同道合的人却越来越少了。最常说的一句话:今儿个真他大爷的无聊。最大的爱好:写作。最大的成就(即主要作品):《风临叶语》(注:草稿完成了不到一半)。最喜欢的一首歌曲:《后来》。最喜欢的颜色:鲜绿、淡紫、蓝色、白色、红色。最喜欢的水果:苹果、樱桃、李子。最喜欢的饮料:绿茶。最大的特长:能在灵机一动时写出带有灵性的文字(注:自己认为)。最喜欢做的事情:胡思乱想。最大的特点:无。最大也是唯一的心愿:陪所爱的人共度一生。

目前最想做的事:给陈钰写信。

玉娟:

又好几十天没有联系了,一切都还好吧?我是一切还好,不过也仅仅只是“还好”。

也许是因为长久没见了吧,积了好多话想给你说,可是又一时理不出头绪——不知该从何说起。先说验兵吧,我是基本上还算合格,不过还是没有结束就被打下来了,因为眼睛近视,很可惜——国家坐失了一个伟大的军事天才,原本想为它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的,没想到它还不领情,由它去吧。

我现在又去劳动局那儿了,咱们离得不远,我的闲暇时间也多的让人受不了,很想去找你,可是你那该死的一高不让进,而且就算进去了未必能见到你,偏我又很懒,宁愿闲着也不愿出去转转,所以就一直没去找你。

离开学校这段时间,我最大的感触就是高中没有白上,不是学校学的东西很有用,而是思维模式和我在劳动局见到的这些初中生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很多事情和他们想的明显不一样,感觉如果像他们一样没头没脑的活着,人生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所以我觉得没上成大学真的是个很大的遗憾。不过我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已经整整上了十五年学,烦了,我要把自己带进一种新的生活——不管是怎样的生活,即使葬送掉自己的一生,我也无怨无悔。

对了,玉娟,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笨蛋,但现在觉得在面对感情的问题时自己真是迟钝的够可以了。其实我当时只是想知道林亭是否喜欢我,林亭很早就说明了,第一封信或者说的还有些含糊,但后两封信上说的再清楚不过了:她不喜欢我。可是当时我心里只知道自己喜欢她,似乎被这一点蒙住了眼睛,俨然一个瞎子,别的再也看不到了。这也是我最近才发现的,假如以前能想到这些,我和林亭之间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了。我一直都找不到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现在总算找到一件了。也不知道林亭现在怎么样了,真想和她聊聊,但不知见到她以后那些破灭的幻想会不会再死灰复燃,这真的很难说,不过拾起那些幻想又能怎样呢?只是徒然增加烦恼罢了。

最近我猛然觉得自己待人非常冷漠,到现在为止,除了林瑶和林亭离开我的生活,让我伤心了一段时间之外,其他人的离开我真没什么感觉。不过这几天突然间很想她们,还有你,还有以前一些基本上可以称为朋友的人,猛然想到这些大概是自己快要离开家乡了,才想到自己可能很快被别人遗忘,心里有些落寞吧。

我发现《风临叶语》的轮廓虽然已经成形了,但要做的工作还真很多,再有两三年能完成初稿就很不错了,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具体细节一直在变,可它的质量会很高这一点我从未产生过怀疑。这几天看自己以前写的东西,觉得写的还真不错,尤其是《想要你知道》,甚至比现在的文笔都好,里面的那些想法现在也还认同,而且仍然觉得很新鲜,真如鲁迅先生这句至理名言所说:“中国人没记性,昨天看到的事情,今天忘记了,明天再看到,仍然觉得很新鲜。”

我在劳动局这里的情况也是“还好”,学的没什么内容,最难的就是打字,自打的不怎么样,不过也比写字快多了。基本上学会上网了,但不是在课堂上学的。我在这里大概要待到12月(阳历)初,具体进厂时间还不知道,过年我不一定会回来,不过正月初三那天我一定给你打电话,这回绝不失信,我以林夜的名誉保证。

也许因为我读文科的缘故吧,无法体味你现在的处境,但不用想也知道你现在不会很轻松,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过得不是很难,宽慰的话想不出什么新鲜的我就不说了,而且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不给你加忙了。

祝鸟儿:

快快乐乐,笑脸迎接每一天,

开开心心,举手挥题金榜名!

林夜

2006.11.15.

续:

本来这封信写的很长,可今天回来受了刺激,心乱了,没心思抄完,只能节删出了上面那几段。家里说有人给我说媒,明天去见面。我这才发现,虽然自己早已经不再脆弱,但是离成熟还有太遥远的距离,我只是一个大孩子,让我去面对无法预测的未来,我心里真的一点底都没有,虽然我不认为未来会相当糟糕,但是让我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我还真是不敢相信。

虽然如此,可是我毕竟快20岁了,有底没底我都要尽力去面对自己的生活,也许过两天就好了,不过现在恐慌的实在难以形容。算了不说了,不用为我担心,你也要相信我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11.17

***

正如信中所说,我当时确实已经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了,虽然乍一听到消息确实很恐慌,虽然第二天去相亲的时候确实很紧张,虽然自己第一次相亲的场面确实很尴尬,但是那次相亲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心结,有些事情没经历过应对起来难免会手足无措,等到经历过后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习惯就好。

由于去相亲之前,我就把信交给林彦让他寄了出去,所以我就没能告诉陈钰后续的事情,本来想着跑去一高当面跟她说说的,可惜过去之后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却连三(8)班都没找到,最后只好乘兴而去败兴离开。

我原本推测自己离开家乡时间会靠后一些,可是不知道送进厂的学生凑够了人数还是别的原因,学校突然就宣布了要提前送我们去广东的消息,好在这个突发状况并没有让我手忙脚乱,淡定的给陈钰写了封信告别——

玉娟:

我要走了。这让我都觉得很突然,本以为是这个周六才出发,没想到居然是周三,也就是过了明天。现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或者说根本半点感觉都没有,既不紧张,也没有思绪万千或千般留恋,只知道自己要走了。虽然前途难测,心里也没什么底,可似乎还有一点点的兴奋,因为终于可以摆脱纠缠我好久了的空虚生活,走向另一种新生活了,但这兴奋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我第一次见面的场面尴尬的程度实在无法形容,就这么给你说吧:她只问了我一句半话,话总共说了两句半;而我只回答了一句,总共说了两句话。叫对方的姓名都没问,而且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说来也怪,周围的人倒比我上心多了,不过大多数人都说那女孩太矮,不合适,这一点我倒真没看出来,最后黄了,这倒在意料之中,否则这世界实在荒唐透了。父母对我的亲事也担心透了,好说歹说让我过年时能回来就回来说媒,我太无奈了,他们爱担心就让他们担心去吧,我还真没打算回来,过年太没意思了,说媒更没意思。

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叙了,别忘了正月初三等我电话。

祝:

高考顺利

美梦成真

——然后抓紧时间去配了副隐形眼镜(进厂体检也是要测视力的),不慌不忙的就做好了第一次外出打工自己要做的全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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