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捋了捋胡须，“上次替你检擦的时候，我的确是在你体内发现了这方面的药物。而且根据你血液检测来看，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对她的身体有什么损害？”
在李老说完之后，帝孑然紧接着开口，声音中带着很明显的紧张。
李老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小姑娘体内的药物除了能够影响她的记忆之外，不会对她的身体有任何的伤害。”
“那就好。”帝孑然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随亦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帝孑然松了一口气，唇角弯了弯，内心的感动都快要溢出来了。
“李老，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老头儿我最近可是很忙的，婚礼证婚人什么的就不要让我做了，很累的。”李老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警惕的模样，就好像随亦是一个诱拐老人的坏人一般。
“不是您想的那样。”随亦哭笑不得，“我今天好像记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所以我想拜托您的是，您能不能再帮忙我检查一次，看看我体内的药物含量是不是减轻了很多。”
李老是个医学疯子，随亦的话让他瞬间来了兴趣，也不再向后撤了。
“你倒是早点说啊，都快吓死我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那就现在吧。
随亦刚想说这句话，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轻轻的拉了一下。
接着听到某人清冷的嗓音，“老婆。”
随亦回过头，正好撞入对方盛满担忧的眸子中，“没事的，只是抽个血而已，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的。”
“就说，不是我嫌弃你啊帝家小子，之前看你在公司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怎么越大越活回去了呢，优柔寡断的样子，跟大姑娘似的。”
帝孑然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李老的话并不能够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说出去的话就像是一个拳头打在柔软的海绵上，一点损人的快感都没有，李老有些泄气。
“老婆，以前的记忆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帝孑然的头微微垂着，长长的睫毛敛着，挡住了他的眸色。
“嗯……怎么说呢。”随亦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臂，像是想到什么，恬静的笑了笑，“其实我们现在这样生活也很好，但是帝孑然你知道么，我想记起一切。
我想让我们的人生是完整的，我很贪心，我不想让以前的我占据你的曾经。”
“即使以前的记忆并不美好？”
直到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帝孑然的脑海中依旧会重复播放三年前的那一幕，模糊的记忆，以及耳边回荡的惨叫声，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疯狂的割着他的心脏。
“嗯，即使没有那么美好，但是帝孑然，我相信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听到随亦的话，帝孑然猛地抬头，看着对方漂亮的眸子，“嗯，我帝孑然永远不会伤害随亦。”
李老默默地看着两个人，冷冷的毫无感情的吃着他们喂过来狗粮。
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不贴心了。
一点也不懂得尊老爱幼。
“李老，就麻烦您了。”
还是随亦比较贴心，短暂的拥抱之后就将帝孑然推开了。
“哼。”感谢你们终于想起来这里还有个老年人了！
“行了行了，把你衣袖露出来。”
随亦闻言，很听话的将衣袖拽起来。
因为职业习惯的问题，李老一般都是将针管什么的带在身上，已被不时之需。
不过今天这个取东西的过程十分的漫长，总感觉身后有一道很不友好的视线在看着自己。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这个臭小子，不过是给他老婆抽点血，怎么对他的态度就像是面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一般。
真是越想越生气，李老拿着针管，扭头气呼呼的对着帝孑然喊道。
“臭小子，看什么！不要以为我很愿意做这样的事情，还不是你老婆拜托的。”
这个道理帝孑然自然是清楚地，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抱歉，我转过身就好。”
“哼，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他哪里，自大、臭屁还占有欲强。”
李老瞅了眼帝孑然背影，走到随亦身前，吐槽的声音很大，很显然就是想要他听到。
看着他这个样子，随亦忍不住笑了笑。
李老虽然看起来很不喜欢帝孑然，但其实是很疼他的吧。
毕竟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即使嘴上说着是嫌弃的话，但眼里依旧是透着欣赏。
“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没错，好像除了命中注定，她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形容跟帝孑然之间巧妙地缘分了。
“好了，你看嘛，根本就不痛，也不知道这小子在紧张什么。”
随亦一边将衣袖放下，一边开口，自然是为帝孑然辩解的话。
“您不要怪他，他只是对我的事情太过于上心了而已。”
李老：“……”又是一盆狗粮。
“行了，你转过来吧。”
采集完血液的样本，李老收拾东西便要回检验室，还没等他走出去，就听到那个臭小子的声音。
“李老。”
“又有什么事情？”
“小亦说在梦里，她跟我以前是认识的，但我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李老闻言，眉心皱了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你体内也有那个药物？”
“不确定，只是怀疑，所以能不能请您也帮我检测一下？”
“行。”
李老不敢含糊，如果这件事情牵扯上帝孑然，那意义就变了。
在给帝孑然抽血的时候，他再一次受到了同一种视线的招待，不过视线的主人却变了，是那个他一直认为乖巧的随亦。
李老：掀桌，这个日子没法过了。
强行压制住心中的火气，终于将帝孑然的血液收集完毕了。
“行了行了，我算是怕你你们了。老头子我马上就走，你们可以收起邪恶的眼神了。”
“李老，对不起。”
随亦有些尴尬的看着气呼呼的老人，期间还向帝孑然投去求助的眼神。
“李老，您慢走。”
“你！！！”
“真是个臭小子，得，我回去了，两天以后把检测结果告诉你。”
李老来得快走的也快，丢下这句话，提着箱子急匆匆的离开了，速度快到同行来的年轻人都跟不上。
“在想什么？”
从李老离开之后，随亦就注意到，帝孑然一直沉默着，跟平常很不一样。
“老婆，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坦白。”
看着帝孑然的表情，随亦的心咯噔一下。
难不成他在外面有人了？
帝孑然实在是太了解随亦了，顿时明白了她在脑补什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要乱想，除了你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心事被看穿的随亦有些别扭的别开视线，“我可没这么想。”
“老婆，如果我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
随亦单手捏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有多不好？”
“很不好。”
随亦噎了一下，想着用开玩的话来将这个问题回避过去，不经意间看到帝孑然脸上的痛苦，所有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我会原谅你的，只要不是你背叛了我。”
随亦的回答并没有使帝孑然的表情变得和缓一些，反而更加难看，带着绝望。
“三年前，也就是你离开之前……”
“老婆，即使这样你也会原谅我么？我知道我很坏，知道你失忆的时候，我甚至默默地祈祷你能够永远这样下去，我怕在你眼中看到对我的厌恶。”
“我一边享受着你对我的爱，一边又深深的唾弃着当初对你做出那样事情的我。”
帝孑然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声音中带着哭腔。
“帝孑然……”随亦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落在男人的头上，“那些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你不要自责，你也是受害者，我没有生你的气。”
男人的身子僵了一下，接着小幅度的抖动起来。随亦忍不住抱着他。
这几年他过的也不好吧，肯定天天都活在自我厌弃中。这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呢？
“帝孑然，我没有怪你。你没有必要这么自责，那个时候我有了豆丁，这是我人生对快乐的时光，我们的豆丁多可爱。而且现在我们又有了另一个小生命。”
“老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护你跟宝宝的。”
随亦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么脆弱的帝孑然，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脸颊上。
“行了，你真的要好好想想李老的话了，怎么现在一个大男人这么脆弱。我刚刚想了一个问题，如果你跟我都失忆了，那事情肯定就不是那么单纯，你打算怎么办？”
随亦说的问题很现实，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改变记忆这种事情，他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一次，那么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再次出手。
帝孑然忽然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
“等李老的检查结果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