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头,将军府的一小院中,少年脊背直挺,双肩负着砖块,扎着马步却如磐石稳固。
少年长得目秀眉清,端正秀丽,头发高高束在脑后不带一丝凌乱,双唇紧抿,眉头紧皱,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蒸发。
“小侄子~”还未见人先闻其声,随后进来一人,身着锦衣,束发冠,随着走动腰间玉佩发出琅琅的声音。手持玉扇,眉眼含笑,倒一翩翩公子模样。
少年抬眼见来人后,道一声:“叔父。”便没了声音,但任是先前模样,不移脚步。
见这景象祁铭无奈,玩弄着扇子,围着祁聿转圈圈道:“小流安呐!你不要像那个老顽固那样,不好啊,你要多跟叔父出去走走,别整天闷在院子里练功,会傻的。”
伴着沉闷的两声,祁铭就用扇子将祁聿肩上的砖块挑下。
只衣服双肩留下两个灰印子,祁铭一脸满意的笑容。
祁聿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人斥声“叔父,父亲说了每天要蹲一炷香的时间,基础功需得扎实,不然……”
还不到祁聿说话,祁铭便抢先摇头作书生模样拖着声说:“不然便难成大事,是败军之将,你怎么这么愚笨,都快赶上你爹了。”
祁铭一看小侄子又要接话,抢先一步道:“小侄子啊!你看这圣人不也说讲究做事要张弛有度,不可急功近利嘛~你就听叔父的。”
祁铭一脸谄媚,脸上无端的添了些猥琐。
“可这是父亲交于我的分内之事我本就应……”
“你个小鬼头事比我还多。”祁聿还没说完祁铭就推着他进屋,又对着外面喊:“平川,快去吩咐,小流安要沐浴。”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时间。
又看向祁聿,一本正经的说:“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赶紧洗完,趁那老顽固不在,叔父带你出去逛逛,你若再不听话,我可是生气了。”
祁聿自然是拗不过祁铭。
皇城脚下,自然是不同于一般的市镇,繁华了好些。
街市上,茶楼酒馆,商铺杂货,人来人往的,小贩叫卖,商铺边拉车赶货,倒是热闹。
这一对比将军府的确是冷清了些,但太热闹倒是失了威严。
祁铭看眼前光景,拿着扇子在胸口扇动,好不自在,每次上街他都是高兴的,辉煌里只有这烟火气看着最真实。
侧头一看却见着祁聿,一手背着,一副严肃拘谨的样子,与这热闹格格不入,祁铭无奈啊!
都让那老顽固交坏了,得了个武痴。
算来如今小侄子已经十六了,个儿长得倒是快,还几年就快赶上我了,但性子与那老不休越来越像了,像个...呆子...。
祁铭自叹,唉~怎么我的半分好都学不到啊!
虽是身处热闹的街市上,祁聿心里可一点也不放松,跟着叔父出来玩乐,被父亲发现不知道会……唉,也只能是长叹一口气。
祁铭手上扇子一收,靠过去,用肩撞了一下祁聿小声道:“小流安呐!不要那么正经。”
“咳咳……是不要那么呆板,你要多学学叔父啊。”
祁铭看了看远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勾住祁聿的脖子就说:“走,今天带你去个地方休息休息。”
两人信步来到一楼阁前,牌匾上是三个‘烟雨楼’烫金大字。
大门口顶上是两盏挂着流苏金穗的琉璃灯,风一摇便清脆的响,其它的飞檐挂着的是镶着金丝边的八角红灯彩,外围的廊室装饰着素雅的纱缦,看上去也是独树一帜尽显大方与贵气。
有女子侧坐在美人靠边角处弹着小阮,眉眼间尽显风情,一颦一笑间流芳婉转…
楼下时不时有男子驻足观望,或是寻个旁边的小茶摊,边吃边赏。
祁铭步子迈得是毫不拖泥带水,祁聿却是不动脚步,倒是卡住的了祁铭。
祁铭回头“走啊。”
“……”
“你杵在那儿干嘛。”
“……”
祁铭有些费解,思考片刻。
一扇子敲在祁聿胸膛上“去,你以为你叔父什么人,这儿可是正经歌舞坊,带你听听曲儿,散散心。”
又使使劲,勾着祁聿嘟哝道:“我那有那么坏,走。”
大堂内布置简洁,端置了些圆桌与月牙台,台上有些古釉瓷瓶或是盆景,以供人清玩,整个楼室显得素洁文雅。
勾栏台边上挂着青白色的纱帐,台中是伎人在伴着雅乐齐舞,倒是好风景。
两人一进楼,就有人出来招呼,来的是管事,不过三十出头,看着却是精明能干的人。
管事也热情“哟!王爷,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管事见着旁边的祁聿,问道:“这位有些面生啊,这是……”
祁铭扇子一摇,侧身耳语到:“我小侄子多见几次就不面生了。”
俩人一对眼会心一笑,“懂了,懂了,那……楼上雅间请……”
祁铭手往后一背颇为潇洒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