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喆身体“迸发”的瞬间,骇人那一幕出现了,向原北不知为何在幽暗中还能看见这个人身体的变化,自己放佛已和他一起融入了这片幽冥之中,李士喆瞬间的长发不知从哪里丛生而骤起向上飞舞,眼睛似乎变得狭长赤红,在瞬间放佛已换了个人,这便是由他所说的魔性吗?
也是在这瞬间,向原北手腕上一直挂着的那颗泪珠竟“响应”了起来,淡黄色珍珠般的泪滴此刻正吸收汇聚着万般的妖红魔力,真正作了一颗血珠,霎时间犹如红光贯日将这个空间照了个透亮,在这红色的空间中,向原北放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中,在青葱山林间,黄泉瀑布下,他看见三个青年人在谈笑,颇有侠客结拜之风,如此场景和谐惬意好似平日与兄弟快意畅饮般令人熟悉,便不自觉想融入其中,三人的面目并不十分清晰,向原北却觉得自己已看清了这三个人——
忽然又间眼前画面的闪现,向原北又到了一片白色的虚无浩渺之中,似处在那远古的仙界,偶见神兽奔走穿行在云霞之中,又有那青白色的巨龙御风而来,只在自己周身盘旋了两次而未接近,后隐现远去了。
向原北感觉脑中剧痛,心中身上放佛着了火一般,自己也被这火灼得要失控了,很快他又回到这片幽红之中,这是对面的小子施的法术么?可是看李士喆这小子的身躯也跪下了,扭曲着身体哀嚎道:“快出去吧!快出去罢!”
向原北观察到自己手上的珠心像在吸收着李士喆身体里的魔力,而自己仿佛被这股力量传染了,也开始魔怔起来,却又很快平息了,向原北感到四肢百骸正充盈着一股异样的力量,前所未有,即使身体还在轻微发灼,却正像血脉中冲腾着内力一般通透,舒适。
反观李士喆,方才扭曲的躯体已是不会动了,向原北紧张地看他,之间他如今抬头道:“还给你了,还给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听李士喆如是道,向原北不明所以。
“你手上所戴的那颗,才是真正的冰灵珠吧,我们都被你骗了。或许他们不知,自己收的是颗假的,”李士喆放佛放宽了心,微笑之中只余疲惫,他继续解释道:“看来你不知,冰灵珠为何,我也只当自己是这个武器的牺牲品,这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分明不稀罕,却要为了它而死。”
向原北又回想起向与给自己展示的信和珠子,难道那都是假的?风寒月所给予自己的这颗珠心原叫做冰灵珠吗?那么胡祎祎腕上的那颗又是如何来的?他只得问:“冰灵珠到底是什么?方才你做了什么?”
“冰灵珠可倾覆万物,却无人可得,无人用得,你知道么,”李士喆此时看似恢复了正常,又打量了一番向原北,继续道:“你是何人?冰灵珠凡龙者,天者可获其助力,凡人皆妄——灵珠是封印魔鬼的枷锁,我体内的魔鬼因何去了你那里?或是被封在了这冰灵珠里?”
向原北更摸不着头脑了,问道:“好像是珠子吸收了你的魔力?”
“我知道,但这是不应该的,赵无姬和青瞳原意是杀了我,来释放这恶魔,他们自称魔种,便以为可以驾驭一切魔力,可这恶魔偏偏被封印在我体内,我最了解他,这不是一般的魔力,而是趋近于天力,或许它等着某种召唤,就如今天这样。”李士喆道。
“所以,它消失了吗?”向原北紧张的问。
“还没有。”
“那你说了一堆岂不是废话。”向原北忍不住朝这小子翻个白眼。
“我在想,他为什么还不肯走?”
“因为你得了失心疯,你就是你,别想什么鬼神之说了。”向原北懒懒地回答道,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但懒得多想。
“你说对了,或许我本不是人,或许我就是它。”李士喆分析到这里竟有些雀跃。
“对,你不是人,”向原北无奈应和调侃道,“或许那珠子收的不是魔性,而是你的人性。”
“真叫你说对了,向老兄弟!”
“我不老!既然你解开了疑惑,现在能放我出去了吧?”向原北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要抓紧时间去寻人了,好的坏的不怕一起来。
“我只是在想你是谁?”
“我是人,不像你。”向原北很快答道,但心里也关心这珠子里的秘密和自己的身份,当然他已问过自己无数次这个问题,终是无解。
“怎么,这就想走?你们如此相谈甚欢啊,不如就一起留在这罢!”——远处正是“向与”的声音,向原北听到这声音可是只恨得牙痒痒,骂道:“死女人!到如今还鬼鬼祟祟的,怎么不敢出来了?”
李士喆闻声道:“是赵无姬,你千万别动,小心着了道儿!这是幻心术,让我对付她。”
“掌柜的,阿笑?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偏袒起外人来了?人家的死活你不是一向不管的吗?”又听赵无姬娇嗔笑道:“如今,也学会做个人了?”
李士喆不为所动,于平静中开了法术,霎那间将这一片猩红雾景化作虚无,便是向原北第一次走进时那片空洞的黑景,向原北只是看着这一切,不一会儿,他觉得肉眼可见一些四周的事物了,这是一片空房间,漆黑一团的视线中只能看见一把椅子立在这屋子中间,而这椅子上坐的,就是赵无姬本人了。
此时青瞳点起一盏烛光,那衣服尚未换下,向原北看清此人正是自己的管家谢青,而对着换了个相貌,顶着“向与”声音的赵无姬,向原北就没那么习惯了。
“好久不见,掌柜的,”赵无姬盈盈笑道:“你用结界把自己困在幽冥中,今儿个怎么舍得解开了?”
“怎么盈儿?想我啦?”李士喆摸了一溜儿自己的光头,“看这些个日子肝火太旺盛,把头发都烧没了,丑姿心苦,又怎敢见你呢?”
“谢青呢?”向原北却只盯着青瞳问。
“是,少爷。”青瞳躬身作答。听着熟悉而恭谨的声音,向原北终于明了了,难道是自己和父亲竟被此人蒙骗了十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