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一段幽幽清透的琴声恰如其分地传入耳畔,向原北放缓脚步走近那竹屋前,便看到了这一方自然的庭院,只见清曲酒台、繁花零星与疏植错映,屋檐前挂起一束轻巧的白贝短竹风铃、更用鸢草串起了鲜花摆下了尾穗。竹林偌大、竹苑唯有一些自然之景装点,苑前不设围栅虽显清瑟、却有幽静别致的意境。庭苑坐东、向原北注意到方才那白石水潭就在正东方,而这屋前却也是有一方一模一样的水潭,想必是正坐于桃树下那低首抚琴的女子所栽种的吧——
屋后一片绿意、屋前植一片桃林,巧妙的将这竹屋掩住、凉意与暖意一齐揽了,凉风吹起寒意也浑然不知觉、因见树下那女子浅笑而蹙眉,向原北此刻的脑海里只生出四个字:风花雪月。是女子风华绝代的容貌美得让人动心吗?
女子却对着向原北笑靥亲切而狡黠、自然得放佛是偶遇了故人,她肩上落着的那一只画眉再见到向原北只是“娇弱”地叫了一声便安静下来、落在美人的肩上,这只聒噪的画眉鸟竟也变得“气质柔美”起来,女子对着前面的向原北用甜美的声音唤道:“公子。”
“姑娘请恕在下冒昧,姑娘久居林间险阻、在下往山下赶路,若姑娘知晓浮玉山缘由、可否略告知一二?”
“公子冒昧不在问路、是在闯入我浮生风谷,污了我的镜泉。”女子忽然停下抚琴、笑眼看着向原北说道。
向原北聪明地回道:“镜泉可指那白石潭水,在下不知此处是姑娘居所,鲁莽之下领教了姑娘的两刃……飞刀。”迟疑片刻、“飞刀”二字还是说出了口。
“什么飞刀,明明只是它的两片羽毛而已。”女子抬起眼皮挑衅地指了指自己肩上的画眉鸟,神色看起来有些不爽,向原北尽量忽略女子嗔怪的面容让他觉得有些娇俏可爱,这女子外表看起来清冷柔美,语气和神色却暴露出她的年纪不大,不知是否到了桃李年华。女子忽话而锋一转,又对向原北说道:“欢迎阁下驾临寒舍,小女甚是欣慰,小红也很喜欢你。一会儿再把小绿也介绍给阁下。”看女子的眼神所指也知道小红就是那只画眉鸟、只是这名字起得俗了点儿,小绿应该是只绿鸟了吧,要不就也是一只头顶绿的画眉。说完女子便露出亲切的笑容。
向原北心想小女子真是武功高强什么也不怕,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也太过奇怪尴尬了,当然只有向原北自己觉得尴尬,这女子看起来可是自在得很,向原北才敢打量一下这女子:衣着些许清冷,桃粉色单薄轻衫、外着半层黑白色纱褂;五官整体明媚柔和,细看眼神深邃却如哀诉,一双媚气狭长的桃花眼、眼尾有些上扬,细长的柳叶眉看似忧郁轻蹙,鼻翼挺拔鼻尖较小、朱红粉唇轻点,淡妆精致,左面脸颊上方一点美人痣,不笑起来当真绝美毫无艳俗、纵然冷若冰霜也让人心生怜悯,向原北自认不是好色心乱之徒,只因女子长相与无哀颇有神似。
女子拾起白玉长箫吹了一声转调,只见一只血雀被唤了过来,又落在女子右肩之上,女子再次展露亲切的笑容介绍到:“这是小绿。”小绿竟然是一只血雀,小绿通体羽毛鲜红明亮,只有头上放佛是秃了一块儿、鸟头上面还黏着一片竹叶,却还是露出了一小块儿嫩肉的颜色,向原北怪自己眼力太好,他觉得小红脑袋上那撮红毛就是这奇女子从小绿脑袋上拔下来粘上的,清奇、清奇。
“小绿和小红,一只是红色,一只是棕色。”向原北看着两只鸟儿认真地说。
“不不不,你看头上,其实她们的全名是绿竹和红桃,本来想叫粉桃,可惜鸟的羽毛没有粉色。”女子更认真地对向原北说明。
“嗯,有道理。”向原北差点背过气去,“可你这么做小绿不会头疼吗?”
“不会不会、我是用剪的,小绿也是很乖的,”女子一本正经的商量着:“要不然把小红赠与公子吧?我知道自己的习惯又麻烦又不太好,我想了好久了,可是小红一在身边,我就忍不住去剪小绿。”说完女子配上了如泣的神情、配上玉指轻拭眼角的动作使情绪转换渐入佳境、这般的楚楚可怜,画风确实不搭、让向原北第一次觉得太漂亮的女孩子真的也可能少根筋。
思索之余向原北意识到这里似有不对,难道这里所属六道轮回?自己分明是被领过来的,哪里是什么误入寒舍?这女人美艳得不正常、对自己一个陌生人的态度也不正常、险些迷惑了自己,按食相大师的话说是要“偏向虎山行”,只是心里要嘀咕嘀咕这和尚说的是真的还是要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