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芊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拎着老医生的领子，顾宁兮阴沉着一张脸，他很清楚，他已经彻底没办法保持冷静了。
苏雨臣昏迷三天了，医生说她失血过多但没有生命危险，可一个好好的人一直醒不来算什么事？
他养着这群庸医有何用？
“这个，顾总，”经验丰富的老医生身体颤抖，连忙解释：“顾总，这个不是我们可以干扰的啊！”
“你冷静一点吧，”白修洁疲惫地靠在墙边，捏着眉心，白大褂随意地扬开：“这不怪医生，最大的问题出在臣臣自己身上。”
“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为了尽快救醒苏雨臣，顾宁兮不会让白修洁也在其中掺和。
冷冷地斜了一眼白修洁，顾宁兮很厌烦这种打哑谜的方式，讽刺他不是医生不懂吗？
“以她现在的状态其实早就该醒了。可她一直没醒就说明她在排斥醒来这件事情或者她的精神此时正在和压力作斗争让她没法很快醒过来。”
这是白修洁唯一可以下的定论。
“那应该怎么办？”
秦皓月坐在医院长椅上，懒懒地抬起眼皮，主动开口。
他还是第一次坐这么硬的凳子，熬这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
“只能期盼她顶住压力早点醒过来还有和她多聊聊天从外界对她进行精神上的干预和支援了。”
“……”
放开医生，顾宁兮直接转身推开病房的门，停下：“你说的最好有用，不然我不会放过你！还有你那个表弟一定会死，你可别拦着我。”
“这小子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啊！”
打了个呵欠，秦皓月摘下眼镜，伸手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眼泪。
他不近视但这么一直熬也会眼疲劳。
“他只是在气自己的无能为力罢了，和我们都一样。”
“那你表弟呢？”
“死了活该！”
白修洁缓缓闭上眼睛，脑子里映着的全是那一晚看到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白启明抱着满头是血的苏雨臣从森林小径里艰难走出来的模样。
那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那个弟弟外表那么难看。
高档的西服被森林里的荆棘刮的到处都是裂痕，裤腿上膝盖上尽是灰尘泥土，脸上都被划出了好多道细细的裂口，流着凌厉的鲜血。
听他后来断断续续说的，他就这样抱着臣臣从森林最里面一路边跑边走熬了快一个小时，中途跌了好几次，但他都紧紧把臣臣护在怀里，没让她伤着。
那种距离还没有办法打灯照明，抱着个人走两个小时都不奇怪，白启明却硬生生缩了一半时间。
而且他的喉咙沙哑再带着绝望的哭腔喊完“救命”“快来人”以后几乎发不出声音，可见他一路上都在和臣臣说话吊着她的意识。
臣臣没死，有大半功劳都是他的。
白修洁头疼欲裂，他不知道现在这种状况应该怎么形容。
他曾经信任过疼爱过后来怨恨过讽刺过的亲弟弟好像又变回最开始的样子了。
可他硬生生感觉不到任何高兴的意思。
一点也不。
“嗯哼？”
秦皓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表情痛苦纠结的白修洁，从怀里拿出一颗电子烟含在嘴里：“说实话，我觉得你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
“你确定你的情绪状态没问题？你现在还有去你的心理医生那里复诊吗？”
“我就是医生，我自己什么情况我很清楚，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再抬起头，白修洁的眼里已经是一片漆黑，隐约还有血光浮现，秦皓月挑眉，直接伸出双手摆出投降的姿态。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吧，你自己注意就行。对了！白启明那边怎么样了？”
秦皓月状似无意地询问，抬起头时眼底却流淌着复杂的情绪。
他之前听小念说过苏雨臣和白启明之间的事情，包括他把她害坐牢的细节。
在到白家之前，他想过要给白启明一点教训，在他当下能够做到的范围内，可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闹了这一出。
他们那么多人，救了苏雨臣的居然是白启明。
只怕她醒来以后自己都会接受不了吧？
“他那边还留在老家，嫂子在照顾，不过说是照顾，只怕现在闹得正凶。他自己娶的女人自己担着吧。”
“呵！说的也是。”
站起身，秦皓月转身往外走去。
“怎么？你不等了吗？”
“没什么好等的，我累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打开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消息，大部分都是秘书发过来催促工作的，秦皓月头更疼了。
在看到中间那一条“您的特别关注“艺人苏芊芊（柠檬）”发了新的微博时”，秦皓月下意识地点开。
“各位粉丝你们好，我是芊芊的经纪人Alan，这条微博由我所发。
相信各位已经看到女王珠宝那边发的珠宝走秀延期声明了。正如里面所说，本司艺人苏芊芊在外出参加宴会的过程中被歹徒绑架并导致重伤。现如今还在医院昏迷。所以之后的工作可能都要延期一段时间。
在此我代表公司向各位粉丝道歉。
以下是芊芊的就医诊断证明，她现在还在病房休息，请各位不要随便过去探视。”
看到底下配着的几张就诊病历还有一张苏芊芊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安静阖眸的样子，秦皓月默默把最后一张保存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了引以为戒这种愚蠢的想法。
他不想让这个女人再一次以这种状态出现在他面前，他不允许那样，更不允许她再次被人伤害。
呵呵，这应该就是护花使者的想法吧？
又翻了翻评论，看到微博底下清一色的担忧还有责怪公司没用的言论，秦皓月第一个想到的字眼就是“讽刺”。
苏芊芊唯一一个没什么争议杂言的微博居然不是她发的。
随意回了一句“我已在医院看过，芊芊的确伤的很重，现在还没醒，只能祝她早日康复”的话，秦皓月便放下了手机。
他也该回去面对堆积如山的文件了。
要想让张秘书愿意拨人暗中保护苏雨臣，不做出点发愤图强的样子可不行啊！
“……”
安静无声的病房里，顾宁兮轻轻拉开苏雨臣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上去。
他的一张脸现在只能用憔悴不堪来形容。
因为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眼窝都有些凹陷下去，下巴上尽是青色的细碎胡渣，头发都失了光泽。
“你啊！”
拉起苏雨臣纤细的手杆子，顾宁兮温柔地轻蹭上去，目光没有一刻不停留在她干净剔透的脸上：“你这个坏女人非要把我逼疯是吗？”
“我就那么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就不见了。你是非要我把你绑在身边才行吗？”
“那样子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乐意之至。可你肯定又会天天僵着张脸对我。你知不知道你表情僵硬的时候特别好玩特别可爱，让我很想把你的脸揉出各种样子来。”
顾宁兮勉强笑一笑，有很快黯淡了视线。
“被抓到山洞里一定很害怕吧？”
伸手摸了摸苏雨臣的脸蛋，一想起警察那边送过来的山洞里的图片，顾宁兮还是会心神俱颤。
尤其是想到墙上那一摊已经暗红了的血迹，从墙上一直蹭到地上。
那是苏雨臣在绝境里全部的挣扎。
“你放心吧，坏人那边我会帮你解决的。他一定会死，还会死的很惨。不管谁拦着都没用。还有花恬也一样。”
“她以为只是被强奸了就可以算受到惩罚了吗？那还远远不够。”
吻了吻苏雨臣的手心，那里很冰凉很柔软，顾轩辰伸手与它十指紧扣：“你会不会怪我？怪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多麻烦？我自己都怪我自己。所以你一定要醒来，你要打我骂我都行。”
“但是你千万不要说和我分手什么的。那些话听一次就够了，一次就已经让我心痛绝望。所以不允许你说第二次。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依你。”
“苏雨臣，臣臣，你醒醒好吗？你真的舍得让我一个人痛苦吗？你要是不醒的话，那我就和你一起。到时候就是你把我害死了，你忍心吗？”
“……”
说到最后，顾宁兮已经忍不住低下头伏在苏雨臣的胸口上：“别丢下我行吗？”
“嗯，好。”
指尖动了动，苏雨臣缓缓睁开双眸，垂着视线，安静地看着怀里的男人。
居然哭了吗？
真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