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女孩甩开我的手,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因为我母亲就是被他害死的,他偷走了我母亲的所有积蓄,甚至殴打过我的母亲。”
女孩抿了抿嘴唇,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和惊恐,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我知道好戏即将上演,所以我悄悄地跟在女孩的后面,然后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我喝了一口酒,然后看到女孩正在大声地对霍伊斯说着什么,霍伊斯想伸手拉住女孩,但是女孩甩开了他的手,她一边指着我一边继续朝着霍伊斯愤怒地咆哮,霍伊斯只是看了我一眼,但是他没有认出来我。
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简单地猜猜也能猜得出大概。
女孩走了,霍伊斯茫然地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或许他在遗憾他到手的猎物就这么飞走了。接着,他再一次看向了我。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朝我笑了笑,然后起身向我走来。
他在我对面坐下,然后上下打量着我,他说:“漂亮的姑娘,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仰起头喝了一口酒,我说:“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又盯着我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他说:“抱歉,忘记了。”
“我以前是你的学生,听过你的课。”
“是吗?”霍伊斯笑了,“太巧了,这个世界真小,不是吗?”
“你还在大学里当老师吗?”我故意问他。
“是啊,当然,不然呢?”
“可是你为什么跟刚才那个女孩说你是某跨国公司的高管。”
“我有吗?她听错了吧。”
我看着他像一个小丑一样在我面前表演,心里觉得很可笑,我说:“你在骗我。”
“什么意思?”
“你已经不是大学老师了,你被开除了。”
“怎么可能,谁告诉你的?”
“冯雅芝。”
霍伊斯倒吸一口凉气,他盯着我看了好久,那眼神仿佛生出了无数只触手,想要剖开我的心,偷窥我心里隐藏的秘密。
他说:“你到底是谁,我们以前认识吗?”
“你是真的忘记我了。”我笑了。
“你到底是谁。”
“萧潇。”
“萧潇?”霍伊斯愣了愣,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呢,萧潇,嗯,萧潇,我们有一年多没见了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说:“听你母亲说你有了孩子?说真的,我很替你高兴。”
“我母亲刚刚去世没多久,你居然会来这种地方,我母亲的死是不是让你很高兴。”
“怎么会呢,我很难过,”他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的悲伤,“我那么爱她,当我看到她的尸体时,哦,我的天啊。”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唉声叹气。
“她为什么会自杀。”
“她可能没告诉你,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好多年了。”
“所以你才打她,或者说,是因为你打她,所以她才会得抑郁症,对吗?”
“亲爱的,你在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有打过她,我爱她。”
我感觉我的声音在抖,这个害死我母亲的凶手就坐在我面前,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我的愤怒越来越难以抑制。
我冷冷地说:“她的钱呢?”
“什么?”
“把我妈的钱还给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亲爱的。”
我站起来,将他的酒杯拿过来,他看着我,他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说:“你这个谎话连篇的人渣,你害死了我妈!”
我将杯子里的酒泼到他的脸上,他大叫一声站了起来,我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一个耳光。
嘈杂的音乐声吞没了耳光的脆响,但是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慌,原来他也会害怕。
我冷冷地说:“把我妈的钱还给我。”
“该死,真是该死,”他推了我一把,可是我死死地揪着他的衣服,“你他妈的疯了吧!”
“我会报警的,我会把你所有的罪行公之于众,我会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你这个骗财骗色的人渣!”
“拜托,你以为你妈是我害死的吗?”他推开了我,我一个趔趄坐到了沙发上,“你问问你自己,你有关心过她吗?你对她好吗?难道她的抑郁症和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吗?”
我愣住了。
我仰起头看着他,他依然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有关心过她吗?我有照顾过她吗?我有尽过一个女儿应尽的责任吗?
没有,没有,全都没有,我甚至在她离世前还和她争吵过,我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她的死难道真的和我没关系吗?
我木然地看着霍伊斯在我面前低声咒骂着,然后,看着他拿起他的杯子转身离开。
不,我已经在悔过了,我已经在努力改变了,我只是需要时间,而且,我已经决定我会在冷然的百日宴那天和我母亲重归于好,我会向我母亲袒露心迹,我会告诉我母亲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的事情,我会对我母亲说:“我爱你。”
对于我母亲,我的确做错了许多事情,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并不是我,而是霍伊斯。
我母亲的日记里从来没有怨恨过我,她为我对她的每一次邀请都感到快乐,她爱我,一直都在爱着我,所以我相信她会愿意为了我而好好地活下去。
但是,我妈这一生唯一愤恨的人就是霍伊斯,他打她,侮辱她,甚至骗光了她所有的积蓄。她在字里行间流露出了对于生的绝望,而将她推进绝望深渊的人正是霍伊斯——这个龌龊的人渣。
所以,我不能放过他,即使我要用我的一生来忏悔,我也不能放过他,他只是在迷惑我,他想将我对他的愤恨嫁接到我自己身上。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我怎么可能让我妈就这么白白地死去,他在她身上犯下的罪恶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一笔勾销。
我在脑海里想象着我母亲的悲惨遭遇,她所遭受的侮辱和虐待仿佛我都亲眼看到过。她在日记上所写下的短短文字字字戳心,我无法想象她撕掉的那些不愿让我看到的文字到底描述了她怎样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