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不会来了,可她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来了。
“萧潇?萧潇?你怎么了?”
我听到陈可在身后喊我,我回过神来,收回视线,回过头朝陈可笑了笑,我说:“没事,只是有点紧张。”
然后,在众人的掌声中,我缓缓地走向冷风。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只是当司仪问冷风:“冷先生,你是否愿意与你面前的这位姑娘结为夫妻,愿意以丈夫的名义照顾她一生一世,并且无论贫穷或富有,疾病或健康,无论是她年轻靓丽还是年华老去,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都始终如一地爱她、尊重她,并且用你所有的努力去满足她关于幸福的憧憬,你愿意吗?”
我看着冷风,冷风看着我。
他好像在犹豫。
我的心里一紧,用力地攥紧了拳头,我害怕冷风会在下一秒反悔,然后当着众人的面逃离现场,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我想我真的会死掉。
我在等待着他,紧张地等待着他。
我盯着他的嘴唇,他嘴唇的一翕一动牵扯着我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终于,我听到了我一直都在等待的答案。
“我愿意。”他说。
我的眼泪涌了出来。
我看着他,他在朝我笑,那久违了的动人的笑,这笑容在很久之前我曾看到过,只是那时,他的笑容只属于我的姐姐。但是现在,它属于我了。
我不在意他所做的一切是否真心,也不在意我和他的未来究竟会如何走下去,至少这一刻,我是幸福的。
我先是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陈可,陈可捂着嘴感动地哭了出来,然后我又转过头看向了舞台下面的人群,我在人群中看到了李莉,看到了余生,然后,我看到了我的母亲。
她真的已经老了,虽然还不到五十岁,可是她憔悴的容貌仿佛已经六十岁了。
她们都是我人生中至为重要的人,李莉、陈可、余生还有我的母亲,她们的笑容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祝福,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动心动容。
只是在这一刻,我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我的姐姐,这原本是属于她的幸福时刻,我生出了一种不劳而获的罪恶感,可是姐姐,你曾对我说过,爱情不分对错,只要你认真地爱着。所以,你会原谅我的,对吗?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萧女士,”司仪问我,“从这一刻起,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你都将忠于他、支持他、帮助他、安慰他、陪伴他,一生一世,直到永远,你愿意吗?”
我看了一眼司仪,然后又看向了冷风,冷风在朝我笑,他的笑容很温暖,这温暖的笑容给了我希望,然后,我坚定地说:“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我紧紧地抱住了冷风。
我伏在了他的肩头哭了起来。
台下响起了掌声。
舞台上的音乐震耳欲聋。
冷风低声在我耳边对我说:“不哭,萧潇,不哭了。”
我问他“冷风,你会爱我吗?”
许久之后,冷风对我说:“会的。”
我从冷风的怀里离开,然后扭过头看向了台下的人们,我在无意中瞥见了杨珊,她和众人一样在鼓掌,当我的眼神和她的眼神相撞时,我看到她在朝我笑,那笑容只是一个空壳,没有任何的内容。
无所谓了,不管杨珊之前做过什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这一刻,我是幸福的,因为这一刻,我是冷风的妻子。
在后台补妆的时候,陈可对我说:“你知道嘛,虽然我参加过许多场婚礼,但每一次我都会感动到哭。”
“那说明你是一个内心柔软的人,”我笑道,“内心柔软的人总是很容易满足。”
“才不是呢,”陈可一边帮我补妆一边朝我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你很快也会有这一天的,很快。”
“真的吗?”
“我的捧花你都接到了,这说明你的那位很快就会娶你了。”
“我都不知道接到过多少次捧花了,可到现在都还没结婚,弄得我现在都不敢接了。”
我捂着嘴笑了起来。
“讨厌,你还敢笑我。”陈可挠了一下我的痒痒肉。
我大叫一声,回过身便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我和她正闹着,忽然听到敲门声,我以为是冷风便随口说了一句:“进来吧。”
推开门的的确是冷风,但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冷风将母亲领了进来,他对我说:“萧潇,你母亲……哦,是咱妈,咱妈想和你单独聊聊,你和她那么久都没见面了,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对吧。”
陈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母亲,然后她像是恍然大悟一样笑着对我说:“那萧潇,我还有点别的事,你和阿姨先聊着,我先出去,一会我再过来帮你补妆。”
“嗯。”我应了一声。
冷风和陈可走后,化妆间里只剩下我和母亲。
我和我母亲四目相对,感觉有些尴尬,甚至有些陌生,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是我母亲先开口:“萧潇,你今天很美。”
她的脸上绽出了笑容。
“谢谢你。”我想开口叫她一声“妈”,可是我尝试了半天都没办法将这个“妈”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谢谢你能邀请我。”她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嗯,应该的,”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你快坐下吧。”
“嗯,好。”
我母亲在我对面坐下,然后,又是一阵尴尬地对视。
近距离地看我母亲时,我发觉她比我在台上看到的还要憔悴衰老,我有些心疼,可是又不想表现出来,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她:“你最近还好吗?”
她淡淡地回答我:“嗯,还好。”
可是我感觉她分明过得不好,我吞吞吐吐地问她:“你和那个……霍伊斯……你们……之间还好吗?”
“嗯,还好,都还好。”
“我有没有对你怎样。”
我分明看到她的脸抽搐了一下,可是她依然对我说:“没有,他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