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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母亲

晚上八点的时候,我和冷风从烤鸭店走出来,然后回到了车里。

在回家的途中,冷风告诉我:“后天我要去外地处理一点事情?”

我有些措手不及,我说:“什么?后天?你要离开我吗?”

“不是离开你,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其实他们一直都在催我,但那段时间,我不放心将你一个人扔在家里,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不过好在,你现在基本上已经痊愈,我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对不起,冷风,”我说,“我拖累了你。”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冷风笑着说,“再说,如果没有你,谁会替我看家呢?”

“如果我告诉你,我基本上半年才会去你家一次,你会不会生气。”

“你这丫头。”

我看着冷风故意装出来的生气的模样,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冷风问我:“你吹生日蜡烛的时候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许的愿望是,我希望冷风会在某一天爱上我。

两天后,我去机场送冷风。

临别前,冷风对我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有时间的话回去看看你母亲吧。”

我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冷风说:“你母亲其实很想你,你有多久没有回去看她了。”

“我不回去。”

“萧潇,不要这样,你姐姐……”

“不要总是搬出我姐姐,这件事情没的商量。”

“萧潇……”

“我姐姐生病的那段时间,她对我姐姐不闻不问,你也应该知道,我父亲去世后,我一直都是由我姐姐来照顾,可是她呢?”

“她是有不对的地方,但都过去了,不是吗?”

“我过不去。”我气呼呼地说。

“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冷风叹了一口气,“你可能不知道,你母亲每年都会偷偷地往你姐姐的卡里打钱,你姐姐没有吭声,但是她都知道,而且,其实你妈妈来医院看过你姐姐。”

我语塞。

冷风说:“萧潇,你姐姐并不想彻底斩断你们母女之间的亲缘,纵使你母亲有再多的不是,但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也是你这是上唯一的亲人。你姐姐在最后的那几天其实已经对过去的事情彻底释怀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立刻掉头跑掉,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冷风。

可是冷风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一样立刻抓住了我的胳膊,他说:“就算是为了你姐姐,好吗?”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

候机厅的广播上播报着冷风的航班即将起飞的消息,冷风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好好照顾自己。”

我呆立在原地,怅然若失地看着冷风逐渐消失的背影。

几分钟后,我离开了机场,回到了冷风的家里。

小年那天,我坐上了开往家乡的动车。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家了,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差不多有五年了。

我一直都不想再看到我的母亲,甚至,我曾暗暗在心里发誓,我此生都不会再回去。可是当我看到冷风在我的视线里消失时,我突然感到了一种无法排遣的寂寞,我仿佛成为了一个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的孤儿。

过去,因为有梁成,所以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孤独无依的感觉,但是现在我却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我依然恨我的母亲。

当初她抛下我们父女三个人去了国外逍遥快活,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直到她和那个外国男人离婚以后才灰头土脸地跑回来,她说她后悔了,请求我们的原谅。

我父亲起初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原谅我母亲,但是我和我姐姐极力反对,我姐姐甚至当着我母亲的面说她不配当我们的母亲,我们也永远不会原谅她,我母亲哭着离开了,最后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我母亲从那以后便没有再出现过,直到我父亲病危的时候我和我姐姐才知道,原来我父亲一直都在偷偷地和我母亲联系。我和我姐姐很生气,但是一看到我父亲逐渐衰弱下去的身体便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父亲在遗嘱中将他的房子给了我的母亲,我和我姐姐都很不理解,但想了想,我父亲是个念旧的人,他这辈子也只爱过我母亲一个人,所以最后便没有再横加阻拦。

父亲去世后,我母亲便搬回到了家里,她苦苦哀求我和我姐姐不要因为她而不肯回来,实话讲,看到她流泪的那一刻我是有些心软的,可是我姐姐的心却很硬,她说:“我和萧潇不会违逆我父亲生前的意愿,但是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认你。”

那个时候姐姐已经在我所在的这座城市里站稳了脚跟,而且她当时也和冷风住在一起,而我也在上大学,几乎很少回来,平常遇到节假日就去冷风的家里住几天。

就这样过去了三年,三年后的某一天,我姐姐查出了癌症。

那大概是我这辈子最为难熬和漫长的时光,每天看着姐姐被疾病一点一点地啃食掉,心里难受得要命,可是却无能为力。

在姐姐睡着的时候,我经常会在病房门外看到冷风握着姐姐的手无声地哭泣,每每看到这种场景,我都不忍心敲门进去。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上天待人这么不公平,我姐姐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遭此劫难,而像我母亲那种自私自利的女人居然会活得那么好,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我姐姐做了许多的尝试,她每天都在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可是疾病已经完全控制了她的身体,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它悄悄地夺走了我姐姐的生命。

我永远都忘不了冷风在我姐姐的葬礼上那悲痛欲绝的神情,更不会忘记当我在殡仪馆的外面看到躲在树下的母亲时,我对她说:“请你远离我的生活,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姐姐恨你,所以我也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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