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探视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当警察搀扶着哭得精疲力竭的杨珊向门口走去的时候,杨珊回过头,她突然问我:“萧潇,告诉我,冷秋还好吗?”
我骗她说:“很好。”
“萧潇,我求你,求你替我照顾好她,我知道我是个罪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这么说这么做,但是,我求你可怜一下我,求你可怜一下那个孩子,她是无辜的,”杨珊突然在我面前跪下,“萧潇,求你,求你答应我,求你,真的求你……”
我和警察将杨珊拉了起来,我张了张嘴,本想将实情告诉杨珊,但我最后答应了她,我说:“你放心,我会好好地照顾好冷秋。”
“萧潇,对不起,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伤你伤得太深,我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顾一切地伤害你,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受到什么惩罚都是应该的。我伤害了你,害死了冷风,毁掉了我女儿的童年。萧潇,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至今唯一爱的人就是冷风,我爱他,我真的爱她。”
她又哭了起来,只是她的眼泪在刚才已经流干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杨珊,因为三天后,也就是余生醒来的那天,警察突然打电话告诉我,杨珊自杀了。
我仍然记得那个闷热的夜晚,我像往常一样下了班直奔医院。我在床边坐下,帮余生翻身、擦身,然后便絮絮叨叨地说一些今天遇到的事情。说完后,我看着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的余生,心里越来越恐慌,我害怕的不是余生永远都不会醒过来,我害怕的是,余生因为我而毁掉了他的余生。
我握着余生的手,我说:“余生,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快点醒过来。”
我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直到病房的门被推开,陈可走了进来。
“萧潇,你怎么哭了?”陈可用纸巾抹掉了我的眼泪,“你不要担心,余医生会醒过来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他会醒过来的,”我抬起头看着她,“冷然呢?她睡了吗?”
“她睡着了,莉姐在陪着她,”陈可在椅子上坐下,她看着我,然后摸了摸我的脸,“萧潇,你瘦了,也憔悴了好多,我和莉姐都很担心你。”
我低着头说:“没事的,我没事的。”
可是我的眼泪却不听话地又流了出来。
“你怎么又哭了,嗯?”陈可捧着我的脸,“你不要担心,医生说,余生一定会醒过来的。他只是脑部受到了损伤,需要的只是时间。”
“我知道,我知道。”
“余医生是个好人,我最抑郁的那段时间,余医生对我不离不弃,不管我怎么刁难他,他都不会生气,是他治好了我,如果没有他,我恐怕真的会毁掉,所以说,好人总是会有好报的,”陈可朝我笑了笑,“如果他的心上人不是你的话,我想我早就追他了。”
我苦笑,刚想说话,可是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没有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起了电话,然后,我从电话里得知了杨珊自杀的消息。
挂断电话,我瘫坐在椅子上,陈可担心地问我:“萧潇,你怎么了,谁给你打的电话。”
我转过头看向陈可,我说:“杨珊自杀了,她死了。”
陈可惊讶地捂住了嘴,我和她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欲言又止地看向彼此,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余生睁开了眼睛。
“余生……余生……余生……”我紧紧地握住了余生的手,我除了叫他的名字,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陈可急忙跑出去叫医生,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余生两个人。
“余生,”我再度哽咽,“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余生翕动着嘴唇,我听到他在说:“萧潇……我好想你……”
我泪奔,伏在他的身上哭了起来。
余生抚摸着我的背,他在我耳边说:“萧潇……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能看到你……真好……”
我感谢上苍,感谢上苍又重新给了我生活的希望,我真的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长时间的压抑几乎已经让我忘记了幸福的滋味。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我有多么地爱他。
是的,我爱他,我真的爱他,一个甘愿为我去死的男人为什么不值得我去好好地爱。我不想再错过,我不想再放手,诚然,我经历过许多段不幸的爱情,但是我想,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幸只是为了我这一刻的幸福而做的注脚。
我知道我和余生的未来还会经历许多事情,但是我不再害怕,也不再犹豫,我爱他,这就足矣。
我抬起头,看着他湿润的眼睛,我说:“余生,我爱你。”
余生康复得很快。
出院的前一天,余生的父母突然来了。
我不知道是谁通知了余生的父母,或许是余海吧,总之,当我看到余生的父母后我还是吓了一跳。
余生显然看出了我的紧张,他握住了我的手,然后朝我眨眨眼,示意我不要紧张。
我怎么可能不紧张,但我为了不让他担心,还是朝他笑了笑,可是我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
余生的父亲很儒雅,我记得余生说过,他的父亲是一名高中教师,可是他的母亲给我的第一印象却不是很友善,他母亲看我的时候,那眼神有种让我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这也难怪,余生的母亲在当地经营了一家企业,女强人或许都是这样吧。
我主动上前向余生的父母问好,余生的父亲笑着问我的名字,然后感谢了我这几天来对余生的照顾。可是余生的母亲只是朝我点了点头,然后绕过我,直接去到了余生的病床前。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感觉现在我最好还是出去,以免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
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余生在我身后叫我:“萧潇,来,过来。”
我回过头,第一眼便看到了余生母亲那厌烦的目光,我有些退却,但是余生又喊了我一声:“萧潇,别愣在那里,来,过来。”
我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然后站在了余生父母的面前。
余生拉着我的手说:“爸,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萧潇。”
我不好意思地抬起了头,看向了这两位老人。
他们并不惊讶,想来余海或许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