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琛一路上脑子空白,只知道回到家里也顾不得和母亲打招呼,直接就冲进了书房里。林小雅给他的文件他都留着,尤其是那份证明桉木希出轨的文件。
文件就在最顺手的抽屉里,最上面的那一份就是。叶宁琛常常拉开抽屉,盯着这份文件的封面看,一开始还会思考,桉木希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后来就渐渐不思考了,已经不再质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而今天游子默的出现,带来的消息又重新勾起了他内心潜藏的怀疑。从一开始就是这份文件的真实性,让他虽然痛苦,但是从来没有深思过自己的怀疑。
而今天……
叶宁琛飞快地拉开抽屉,却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他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所有的记忆都重新回温了。
一个多月所有的痛苦与挣扎,所有的失望与怀疑,丝丝的惶恐从心底里泛起。叶宁琛年少掌权,能一手攥住叶家的所有,依靠的全是他的杀伐果断,但现在,叶宁琛犹犹豫豫的,甚至不敢去拿起那份文件。
他坐在书房里,安静地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声一下,一下一声,叶宁琛把文件拿了起来,时隔两个月,第二次翻看了起来。
文件和记忆中的没有差别,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桉木希怀孕两个月,一切正常。里面还有一张胎儿的彩超。
叶宁琛看着这个模糊不清的彩照,心里面五味杂陈。这个小点,可能是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和桉木希一起。
想当初第一次听说桉木希怀孕的时候,他是如何地狂喜,如何地跑去和桉木希庆祝。那时候是从心底里的开心。
他和桉木希充满波折的爱情终于有了结果。
然后呢……
叶宁琛想到如果这都是误会,不明真相的桉木希心里是何等的绝望与凄凉。事情的经过是很简单的,然而回想最开始的事情。
怀孕的事情不是桉木希告诉他的,而是母亲凑巧在医院里看见的。但如果有些,母亲去医院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能够轻而易举地就知道。
叶宁琛仔细回想着当初桉木希表情,猜想着自己找她庆祝时她的心情。高兴时的记忆是很模糊的,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一路难以安放手脚,找到桉木希时是如何地把她给抱住。
但是桉木希呢?
叶宁琛想当然地认为是快乐的,纯粹的快乐。对于桉木希一直产检,却没有告诉他的问题忽略不计,现在看来,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包括他求婚的时候,桉木希不是同意,而是想思考一下。叶宁琛曾经是不假思索的,桉木希只不过是对骤然怀孕,突然就要变成母亲这件事感到困扰而已。
他从没有想过别的任何一种可能。
例如,桉木希不想嫁给他。叶宁琛盯着彩超,渐渐找到了胎儿的所在,很小,也许还没有他的一根手指大。
这样的一个小点,最终将成为像他一样的顶天立地,或者长成像桉木希一样的亭亭玉立。叶宁琛不禁笑了,又很快从梦境里出来。
那些都是幻想,他甚至还无法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会是他的吗?桉木希到底还爱不爱他,如果他没有提分手,那么桉木希会同意嫁给他吗?
商场沉浮十几年,叶宁琛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次像这样患得患失,事情的情况就是这样,然而真相到底是什么?
叶宁琛希望是游子默所说的真相,但是他又总想着桉木希小心翼翼拒绝他的样子。
叶宁琛一遍遍地翻着文件,把上面的文字一个个地读着,实在是很难抉择。一份崭新的文件,很快就让他翻出了痕迹,叶宁琛还是没有做出决定。他在房间里耗了很久,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房门被敲响。
“宁琛,该吃晚饭了。”是陆秀雅,这位宽容的母亲用眼神询问着自己的儿子,但是没有任何逼迫的意味。
“好。”叶宁琛把文件都收起来,合上抽屉前,又重新看了一眼那种彩超,准确地寻到了那个小点的位置。
“宁琛,快走吧”林小雅也在,她站在陆秀雅的斜后方,见叶宁琛不动,随即往前走了两步,催了一下。
叶宁琛浑浑噩噩的也不在意,合上抽屉去了餐厅。叶家从来是这两代才富起来的,家里从没有那么大的规矩,而陆秀雅自己,则是最喜欢在饭桌上说话。
因为只有这时候,叶宁琛才会没有事情要忙。往常的叶宁琛也十分配合,对于的母亲的东拉西扯很是耐心,问一句答一句,也会自己说说趣事。在林小雅加入他们的晚饭之后,叶宁琛话变得少一些,不过也没有不耐烦的时候,他转变成一个倾听者,说得少了却不是沉默。
可是在今天,叶宁琛安静极了,吃饭也毫无激情,陆秀雅看在眼里,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得不到一点点的反馈。
“宁琛,你怎么了,说出来可能好一些。”陆秀雅实在是忍不住了,叶宁琛回到家,从来不会把外面的烦恼带到家里,公司有难处,从来不会让她知道。这次儿子变成这样,是怎样一个天大的困难。
“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叶宁琛安抚地笑笑,离开了饭桌。
一旁的林小雅却有些心中发寒了,叶宁琛的书房不设限,里面也没有重要的东西,她常常进出,心中隐约记得那个最顺手的抽屉里放的是什么。
那一份假报告满头过海,甚至为她赢得了叶宁琛未婚妻的头衔,叶宁琛从来没有翻看过那份文件,为什么现在,为什么突然就拿出来翻看了?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林小雅心中不安,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上了楼。叶宁琛确实不在书房,林小雅也顾不得别的,走进去就把抽屉拉开了,登时如坠冰窖,四肢麻木。
抽屉的最上方,赫然就是那份假报告,新翻出来的痕迹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