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纷飞,缓缓飘旋,旖旎了谁的光阴,美好了谁的经年。
韶华流转,几经折坎,苍老了谁的容颜,哀愁了谁的心间!
是谁,辜负了谁的相思;又是谁,捆缚了谁的心田!
是谁,日日夜夜把谁惦念;又是谁,不肯忘记曾经点滴的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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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城境内有一座桃山,山势并不巍峨,山也不大,只占据了十几里的范围。
山下有一村名为桃园,村民们在山的半坡种满了桃树。每到初春,桃花飘香,香甜醉人的粉红、粉白混着新绿铺满了半山坡。此时正属桃花落的时节,春风拂面,香满十里,桃花瓣纷飞。
山口有一户人家,三分地儿的院子,两三间茅草混着泥土搭建的屋舍,屋檐下坠着一串串晒干的辣椒和蒜头儿。
院子东侧的茅草灶房用几根糟朽的老树干支着,看上去摇摇欲坠,风一吹就倒了!
西侧荆棘编绑圈起的鸡舍里,几只老母鸡正咯咯的用爪子抓挠着碎草觅食儿,时不时啄着草下的虫子。
而此时屋舍里正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半坐在床榻上搂抱着孩子,她不到二十的年纪,娇小的个头儿,头发在左脑后绾着个简单的髻儿,留了一缕顺肩而下。她上身着青色粗布衫儿,下身米色粗布裙。
她双手半托着孩子的腋下,满心欢喜的用额头轻蹭着他:“小小轩,妈妈的小宝贝,再过几天你就六个月了呢!马上半岁了。”
可她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溢出了些许忧伤,“可惜你爹不在。对不起,娘私自带你出来,你都还没见过你爹。是娘太自私了!”
“咚、咚、咚…”断断续续、音量适中的敲门声打断了正在哄着孩子的她。
“谁啊,来了!”芙蓉应了声,抱着小小轩就往屋外走去。
站在土坯墙垒制固起的木门后,她费力的用左手抱住孩子,右手拉开了门闩。
她把门半开,忽闪着黑且浓密、长而弯翘的睫毛,抬起晶亮的杏眸。
看到来人,她开门的右手猛然滞住,就那样僵在了那里!
她的心像是被猛然扼住,咚咚咚的加速跳着。
他来了,他竟然来了!他怎么来了!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她以为,和他再也不会有机会相见,她会就这样在这个小山村里平淡的度过自己的一生,把他和她的孩子养大成人。
她以为,关于爱,自己经历过就好。她会在心里守着这份眷恋,她不敢去奢望他的爱!她就是这么懦弱,这么没出息。
她想他!四百多个日夜里,没有一天不想他,没有一夜不念他。尽管她压抑着自己的思念,压抑着那份依赖和眷恋;尽管她决定一个人就这么卑微的爱着;尽管她决定要雪藏过去的一切!
可是,他就在心里,挥之不去!
思念堂而皇之的扎根、明目张胆的疯长,每一日都反复烧灼着她,肆无忌惮的侵蚀着她的心,直到她喘不过气,心也被完全吞噬。
怀着小小轩的日子里,她多想他陪在身边,她多想每夜能被他拥着安稳入眠。
随着孩子月份渐大,她身子渐重,手脚浮肿,全身酸痛,她更是想他陪在身边。
小小轩出生时难产,如果不是深爱他,想要为他生下孩子,如果不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他;也许她撑不过去吧!
那一刻思绪如澎湃激荡的巨浪拍打着她的心房;那一刻情绪如庞大浩然的万千江河汇入识海。
那一刻她就那样呆立在那里,泪花不期然盈满了眼眶。
她就那样看着他,怔怔的看着他,傻傻的看着他,痴痴的看着他,眼里也只有他。像是知道他会找来,期待他找来,却又不想让他找来一样。
那一眼穿越了时间和空间;那一眼望尽了万水和千山;那一眼是欲拒还迎的情念;那一眼是远在天涯的眷恋;那一眼饱含了太多缱绻和思念;那一眼是对几百个日夜的放下和释然;那一眼的情义无际、亦无边……
楚凌轩依旧一身散银色祥云暗纹月白色锦缎长袍,负手而立,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异样的情绪,那般平静的看着她,眼里的眸光依旧是那样的深邃!可不见一丝波澜,满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平静的不像话。
其实这会儿他心里很抓狂!
这个死女人,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又敢逃跑!竟然让他找了一年多!竟然敢在撩拨了他之后逃跑!
她知不知道那一夜主动的她就像个妖精,让他如此欲罢不能;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做这一切是因为又怀了离开的心思!
她知不知道她逃开的一年多,他满脑子都是她,他竟然对其他女人提不起兴趣!都是因为她,让他落了个不举的名声!她知不知道他收到手下报来她的消息,就放下一切快马加鞭的找来!
还有,她怀里抱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她如果敢把身子给了其他男人,他一定要把那个男人杀了剁碎喂狗,再把她囚禁一辈子,一定要狠狠折磨她,再也不要让她离开他一步。
两个人的视线不期然间在空中交汇,碰撞。
芙蓉顾不得其他,贪婪的望着这日思夜想的容颜。
楚凌轩依然很平静的看着她。
叶风和几个侍卫在他身后站着。
这一刻,叶风释然的吁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人了,主子心情不好,一年多来,他每日都提心吊胆、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再找不到人,他也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