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虚无的空间,秦无进卧躺其中,周围如同湖泊缓缓流动,在毫无边界的混沌中荡漾,没有方向,只是无状态的延展,甚至是身体的扭曲变形,诡异拉伸。
空间中,柔软的虚无极有韧性,左右蠕动。
“又在偷偷舞刀弄枪!”
突然,一声怒吼出现在秦无进耳边,炸响整个世界,虚无混沌霎时裂纹蔓延。
“嘭”
玻璃破碎的声音,黑暗世界如碎渣快速掉落,飘浮的秦无进眼睛突睁,意识在一瞬间灌入脑内,模糊地视线中,出现一位白鬓老者,双眼圆瞪,精神抖擞,全身散发强盛的生机,全然不像一名白发老人。
老者瞪着秦无进,面色涨红,微凸的额头下一双眼睛好似喷出火焰,秦无进看清来人,惊慌失措,连忙站起,低着头一幅做错事的样子。
只见老者张嘴,开口就是破口大骂,秦无进整一个受气小孩愣在原地不敢吱声。
而此时在秦无进大脑中的缩小版却万分惊讶。
这不是自己师傅吗?
这不是发生在秘境中的事吗?
那时他还只有十岁,第一次在书中看到兵器图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有模有样的砍掉园中桃木制作简易兵器,桃园尽毁,泥土上翻,一片狼藉,被师傅臭骂一顿。可是年小的他不知悔改,开始学习制作铁器,于是家具被拆,锅碗瓢盆破破烂烂,一时间秘境惶恐不安。他几乎将书上兵器都制作出来了,但可惜又被师傅发现,全部没收,还禁止他接触兵器,可是他还是偷偷制作了长剑,因为十分喜爱,师傅屡屡没收,他屡屡打造,师傅也头疼不已。
一股庞大吸力在大脑中形成,强力漩涡将其元神带走,又骤然间进入另一个躯壳中,他睁开迷蒙的双眼,控制着双手在眼前伸展,却发现手掌是如此的肥短,胖乎乎的好似婴儿。
婴儿?!
他骤然想起来,这是他小时候。
好奇地打量四周,桃树遍地,桃花缤纷,温暖的水流从每一株桃树根前流过,洒满落地的桃花花瓣。
原来是从小生活的桃园。他依稀记得小的时候师傅总是喜欢抱着他在桃园玩耍,讲诸天神魔、万界至尊等等故事,把他逗得乐呵乐呵的。
后来渐渐长大了,对桃园不变的美景已经有些厌烦,甚至于一次赌气将桃园满树桃花全部折断,看着自己的成品洋洋得意,还拽着师傅一起观看,结果师傅笑笑,挥手间桃花全部恢复原样,那一次,他第一次对高深莫测的武学世界产生浓厚兴趣,师傅却明令禁止他习武。
人生活在不变的环境中终究会腻,心智不成熟的孩童终会想念亲人!
场景扭曲消失,秦无进元神又来到另一具躯体中,短小的手掌,短小的腿脚,口中牙都没长齐,在襁褓中咿咿呀呀,师傅却听不懂,急得满头大汗。
这是他婴儿的时候,还未长大,需要喝奶,师傅一个大男人哪懂这些,忙里忙外变成了一个全职保姆,他不开心的时候哇哇大哭,师傅抱在怀里怎么哄都哄不好。
无意中,婴儿看到师傅续得长长的白须,突然止住哭声,举着小爪子,发出开朗的笑声,师傅欣慰地笑了,却突然下巴疼痛,一缕胡须被拔下来,婴儿拍手哈哈大笑,师傅也只得摸着胡须,摇动手臂哄他开心。
画面又变,秦无进元神再次掉进漩涡,出来时进入的是一个少年躯体。
身材高大挺拔,长相英俊帅气,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强者气息。
他正坐在秘密的房间中,身后跟着两个女人,与其年龄差不多,同样美貌绝伦,身材妖娆,只是盘起的长发一个系着红绳,一个系着蓝绳。
这是秦无进十五岁的时候,他在秘境中渐渐长大,终日阅览书籍,使他养成一种非凡的气质。
身后的两女子是秦无进小时候的玩伴,系红绳的叫红杏,系蓝绳的叫岚蝶。
秦无进小时候很孤独,整个秘境除了师傅就只有来来往往的下人。虽然衣食无忧,下人对其毕恭毕敬,师傅也十分宠爱。但他仍然在很小的年纪常常一个人孤独,时常在睡梦中叫喊着“爸爸”、“妈妈”,眼角带着泪水,终日不开心。
后来,师傅外出一趟,再回来时带回来两个女娃娃,和他一般年龄,长得一模一样,是一对双胞胎,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他高兴极了,在原地拍手活蹦乱跳,牵着小女孩的手就向山庄走去,三人成了好朋友,儿时的玩伴。
后来都长大了,但三人的情谊从未减少,反而与日俱增,一起偷偷看兵器谱,又一起偷偷进酒窖,但时常被师傅发现罚站,后来红杏想了个法子,偷偷建一间密室,自此再未被发现过。
他们一起,躲在师傅的藏书中看各个世界的奇人异事,津津有味。也一起捉小动物,看它们斗在一起,喝彩呐喊。有时候,秦无进也会被红杏和岚蝶拉着玩一些女孩子的玩意儿,被打扮得“美艳动人”。
那个时候,无忧无虑,即使外面打得天昏地暗,他们三人也一直快快乐乐。
然而,有一次,秦无进偶然在师傅的藏书中找到一张残页,是一本书的第一页,上面四个大字:创世皇篆!
一张洁白无瑕的白纸,除了名字什么也没有,秦无进拿着它却感觉身体内有股力量被牵引出来,在痛苦中残页泛着幽光慢慢进入他的胸口,同时身体越发灼热,撕裂的疼痛让这个小孩子发出响彻云霄的呐喊,一时风云变色,苍穹一道金光直射而下,穿过师傅的藏书塔进入他的体内。
一股极强的力量如同烈火熊熊燃烧,金光之下皮肤如灰尘脱落,师傅瞬间出现,他乞求的伸出手向师傅求救,可是金光骤然闪亮,师傅无动于衷,他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神奇地金色血液在体内流动……
精神海变得无边无际,连他自己都找不到尽头,一道道神念内容充斥脑海,支离破碎。
待他捋清楚时,发现这样的秘密。集齐《创世皇篆》者,可夺世界起源之力!
而第一张残页带给他的,是三招剑诀:剑气诀——破灭、剑意诀——陨空,剑心诀——无息。
看似是简单的剑招,修炼却极为苛刻,入门条件就是修炼出剑气,方能使用第一招,而陨空需要的是参悟,至于无息,需要剑心,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也在那次,秦无进的天命出现,漫天的金光笼罩在他十六岁的身躯上,浓郁的金色瞳孔散发着无比的气势,周身元力活跃,巨大的元力漩涡形成,将秘境的元力吞噬,秘境笼罩在元力风暴中。
可是秦无进却极为难受,小小的身体被元力灌满,还不断有元力进入,鼓胀的躯体就像要爆炸一样。
师傅应声出现,在秦无进身上来回击打,好似施展某神通,不断涌进的元力戛然而止,金色瞳光也潮水般褪去。
秦无进得救了,师傅却并没有责罚,只是淡淡一句:
“十八岁之际,就是出世之时!”
然后,秦无进被告知可以出去了,没有惊喜,没有忧伤,好似一切来得如此简单随意。
自此后,秦无进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不苟言笑,不寻欢作乐,终日在火炉前敲打,晚上参悟《创世皇篆》,师傅也不再阻挠。
日月如梭,两年一瞬而过,他站在秘境传送阵前,中指戴着师傅赠予的纳戒,里面躺着秦无进锻造的墨锋,他一脚踏出,出现在枫之城外。
此时,他才仅仅学会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