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夜晚还有蝉鸣在林间嘶鸣,夜风垂着红灯笼在檐下摇曳,晃动的光芒照去窗棂。
人影走动,楼内大厅,灯柱火焰轻轻晃动间,陆良生的声音缓缓响着。
“......出海后,寻到归墟位置,拿到崆峒印,便遇上了魔家四将,就是庙里常拜的南天门四天王,后来......一番打斗,就去了极西之地......”
厅里灯火通明,李金花、陆老石、孙迎仙、陆小纤、红怜、明月,还有陆盼八人围在周围,安静的看着中间端碗拿筷夹着饭食的陆良生,缓缓讲述这几年经历,听到‘魔家四将’‘西方世界的神灵’‘鲛人’等等未所未闻的东西,众人一个个屏住呼吸捏紧了手指。
至于现在这般变老的模样,陆良生不想将崆峒印里的秘密说的太多,寻了理由搪塞过去,最后讲完,道人撑着下巴有些意犹未尽。
“唉,怎么就不把那鲛人带回来.....哎哟!”
腰间一阵疼痛,陆小纤口鼻间发出“嗯?!”的长吟,看到道人求饶,这才哼了声松开手,将怀里的小人儿放下来,拍拍屁股,“小云,快去叫舅舅。”
三岁稚童仰起小脸好奇的看着那边放下碗筷的老人,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被小纤的手推着朝那边走了几步,怯生生的靠近,嚅着嘴奶声奶气的叫了声。
“舅舅.....”
然后,飞快转身回跑,扑进母亲的怀里,引得厅里众人哄笑,陆良生也跟着笑了几声,又聊了一阵,李金花拉着还想坐凳上听的陆老石帮忙将空碗餐盘捡下去,毕竟儿子刚回来,还是先休息一晚再说。
不久,众人也跟着告辞,只剩下道人还坐那儿,见四下没人了,手肘压着桌面,将一杯热茶端过去,顺道摸了下陆良生的头发,被一旁的红怜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悻悻收回手,端起茶水放去嘴边。
“陆大书生,现在你修为如何了......你也不用照顾本道,直接说就是。”
这几年里,道人成亲后,也算静下心来修炼,进步神速,从当年的金丹境,也算是迈入元婴的门槛,可惜一直没有办法突破,但以他这般年纪,已经是少有了。
那边,陆良生没想过对他隐瞒,简单的抬起手,竖掌轻轻落下,吐出两字。
“斩虚。”
咳咳!
刚喝了一口茶水的孙迎仙一口喷了出来,满脸涨红的使劲咳嗽几声,弥漫的水雾飘荡,却是如何进不了对面陆良生的几寸。
道人擦去嘴角的水渍,仰起脸,眸子露出不可思议:“要不要这么快?就不能等等本道?不对。”
说到这里,孙迎仙凑上前仔细打量,过得一阵,身子重新坐回,皱起眉头。
“境界越大后面越发困难,不可能几年间就能冲过通神......你现在的容貌,和境界是不是跟崆峒印有关?”
道人终究也是正经的修道中人,自然能看出一些端倪,陆良生不点头,也不否认,只是说道:“我回来的事情,暂时不要说出去,你也叮嘱观内的人......对了,我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安排好住处,我有些乏了,先回房里睡上一觉。”
说完,陆良生起身走去楼梯,脚步声里,回过头问道:
“我那间房,还空着吧?”
“谁敢动你的房,快些歇息吧,本道劳累一日,也要休息了。”
道人在灯火下挥了下手,看到楼梯上佝偻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摇头笑了一下,端过茶水满饮一口,颇为潇洒的起身,跟着走去楼梯,脚步轻快,哼起了小曲儿,陆大书生回来,他也就踏实了。
三楼过道上,听着楼下道人哼唱的小曲儿,陆良生负手走到原来的房间,推门而入,屋里早早亮起了豆大的灯火,书架摆在角落,月胧剑挂在墙上,就连笔墨纸砚都整齐罗列,放在他顺手的位置。
熟悉的一切让他感到舒服。
床榻上的被褥间,蛤蟆道人翻了一个身,亮着肚皮呼呼大睡,时不时抽搐下脚蹼睡得香甜,陆良生过去替师父盖好小被子,朝关门的红怜招呼一声,拂袖将烛火熄灭,躺去榻上,看着帐定,想着回家的一幕,嘴角勾起微笑,缓缓闭上眼睛,沉睡了过去。
哦哦~~哦喔哦哦~~~
天空泛起光亮,阁楼后舍圈养的公鸡引颈啼鸣,阳光照进窗棂,光尘飞舞间,陆良生走到窗前,蛤蟆道人也站在桌面,师徒两人齐齐伸了一个舒坦的懒腰。
这一觉睡的舒坦,将这几年间的疲倦几乎一扫而空,陆良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百余个孩子搬了矮凳矮几到广场,磨墨画符,水池那边,李元霸叉着腰,单手与陆盼较劲,陆喜、陆庆七人则在一旁呐喊助威。
看过一阵,洗漱一番后,下楼逗了逗妹妹的儿子,简单的吃过早饭,隐去身形去往城外骊山,既然回来,拜会老母是应该的,看看能否从她口中得知一些神仙下凡的事,可惜到了山上无缘见到,就连打凉茶的黄裙女子小蝶,也都没见上一面。
“老母肯定已经知道我所做的事了,不愿见我,或许是不想过多透露天机......”
陆良生站在林间小道,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下山,回到万寿观也是无事可做,一面教导观众孩童一些学识上的东西,一面等着城隍纪信的消息。
轻风吹拂树枝轻摇慢晃,蝉鸣声里,童子明月跟在后面跟着一起走过地上摇晃的斑驳,陆良生回头看着小人儿,想起离开栖霞山时胭脂的嘱托,将他叫过来。
“明日一早,你先回一趟栖霞山,回去探望一下你母亲,相聚一些日子,你再回来。”
“嗯。”
明月仰着小脸,重重点下头,出来几年,道行涨进不少,也确实有些想家里的娘了,既然先生让自己回去看看,自然再好不过,转身离开陆良生,脸上顿时兴奋的咧嘴笑起来,走出两步,然后.....嘭的撞到一人身上,摸着脑门抬起视线,叫了声:“二师兄!”
来人,一身锦袍,腰悬一柄宽长的铜黄大剑,剑眉星目呈出威风,宇文拓‘嗯’了一声朝明月点点头,大步走去前方的老人。
昨日夜晚,他就感知到了陆良生的修为,天一亮就赶来登门拜访。
“师父!”
宇文拓单膝跪去了地上,双手一拱:“弟子宇文拓拜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