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伤你的。”龙敛辰保证道。
“这就好。”龙晓芸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笑盈盈的说道,“凤七是女人!是不是很惊讶?”
“嗯。”龙敛辰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龙晓芸小嘴一掀,道,“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如果是那样,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龙敛辰摇头,“若不是听你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你的表情一点都不惊讶哎。”
“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有与我现在一样的反应了。”龙敛辰瞎掰道。
龙晓芸面露怀疑,“是这样吗?”
“当然是。”顿了顿,龙敛辰道,“你先回避一下,我和凤七有点事要谈。”
“谈什么?”龙晓芸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谈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原来是这种事。龙晓芸兴趣缺缺的撇了撇嘴,道,“你们慢慢谈,我去做饭。”
“等等。”一直沉默的凤朝华出声了,“他让你干粗活?”
龙晓芸顿足,歪头想了想,老气横秋的说道,“他没有直接让我做,但是他让人送来的膳食实在是难以下咽,所以我认为他其实就是想逼我亲自下厨。”语罢,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见状,凤朝华好看的嘴唇轻轻的颤了几下,道,“她还真懂得善待自己。”
龙敛辰剑眉一挑,不置可否。
屋内一下子陷入沉寂,两人都有了尴尬之感。
凤朝华低着头,等他开口。
而龙敛辰也垂着眼,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许久,两人都觉得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于是同时开口——
凤朝华:“我……”
龙敛辰:“你……”
“你说。”凤朝华道。
龙敛辰垂着眼,缓缓点头,道,“如果小九不发现你的女儿身,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可以说的时候。”凤朝华道。
“你愿意跟我进宫吗?”尽管知道她已经嫁做人妇,龙敛辰还是抱了一丝期望。
凤朝华狭长的睫毛微微颤了几下,抬眼看着他,道,“二哥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是云莽的女儿,而你是龙家的人,我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刚刚不是劝大哥不要报仇吗?”龙敛辰不理解。
“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忘记这段恩怨。一笑泯恩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凤朝华道,“劝二哥不报仇,不是原谅了皇上,而是不希望再失去二哥一次。”
顿了顿,凤朝华分析道,“我们都清楚,天朝建国二十多年以来,一直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民心向国,兵强粮足,根基坚实,就算南陵城瞬间化为废墟也动不了天朝的国本。造反,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但是如果我讲这个道理给他听,他不仅不会动容,反而会大怒,尽管曾经是天朝太子的他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原来你终究是向着他的。”
闻言,凤朝华嘴角掀起一抹无以名状的弧度,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无奈,“不然你以为我该向着谁?”
“我知道是父皇对不起云家,但上一辈的恩怨,不能让它就这样过去吗?”
“如果义父现在杀了皇上,你会不计较吗?”
“我……”龙敛辰语塞,此时此刻他才明白,面对这样的恩怨,他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抿了抿嘴,凤朝华道,“我不报仇,因为报仇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相比于过去的仇恨,我屈服于现在的安逸。父母兄长姐妹,一个个都好好的,不要再有人离去,我就满足了。但是让我不计较,我做不到。我没办法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更没办法跟着你唤杀父仇人一声‘父皇’。”
“我明白。”龙敛辰点头。
凤朝华张了张嘴,很想把一直以来最想问的那个问题说出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如果他真的愿意为了自己放弃皇位离开皇宫,那就不用自己开口问了。若不愿意,也是勉强不来的。
而龙敛辰也在挣扎着,若不是仅存的一丝理智阻止他,那个厮守江湖的承诺早就脱口而出了。
入夜,凤朝华独自站在窗前,脑中回放着最近发生的种种,不由叹道,“其实是我太冷血了吧。”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很冷血。”
凤朝华抬眼,惊道,“二哥?”她以为他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
云逍遥走近,道,“我们两个上一次月下小酌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月色比今晚好。”凤朝华抬眼,月黑风高,很扫兴的夜色。
“心情也比现在好。”说着,云逍遥递给凤朝华一壶酒。
“这酒太凉了,不喝。”凤朝华道。
云逍遥蹙眉,“是吗?我觉得它比人心要暖。”
“二哥,我们之间不需要拐弯抹角。”凤朝华叹道。
“好。我直说。”云逍遥将酒扔到一旁,道,“你性子淡,凡事不喜计较,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冷血,连杀父之仇都可以不计较。”
“想听实话吗?”凤朝华道。
“想。”
“当我知道杀害你的凶手是皇上时,我连去皇宫取他的项上人头的心都有了。”
“但是你没有。”
“因为我不能。”凤朝华道,“在这个时候杀害皇上,无疑等于毁了整个天朝。”
“有何不可?”云逍遥眼底出现狠厉,毁了才痛快!
“父亲生前爱民如子,难道你认为他希望看到天朝血流成河吗?”
云逍遥冷声道,“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根本就不把自己当做云家人。”
“是,我没有把自己当云家人。”压抑了这么久,凤朝华不想再将这些话压在心底了,激动的吼道,“我姓凤,我在凤家有爹有娘有姐姐,你让我怎么在一夕之间把自己从凤家踢出而成为云家人?你说我冷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和你一样与天朝做对,我那身为当朝宰相的爹要怎么办?我那嫁入了太傅府的姐姐要怎么办?造反可不是小罪,被抄家的可不是我们凤家一门,还有陈家满门,你要我不管不顾京城那几百条人命陪你一起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