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这种事,自然不可能是人人都喜欢的。但唐汲他不同,虽然他当年上学的时候成绩只能算是学弱一流的人物,但他却是真的喜欢读书。就像他前世的某位名人一样,好读书,不求甚解,纯粹只不过是为了喜欢读书而读书。
但人生一世,不如意事时之八九。
唐汲他虽然喜欢读书,但在今天这个风闲物美的好天气里,似乎真的不是一个读书的好时候。因为他才阖起双眼才翻了一小会儿‘修真杂记’之后,便已经有一位不速之客到了这大毒峰之上。
“弟子‘紫雷峰’韦井则,求见徐师叔!”
清越嘹亮的声音响彻四野,将唐汲他从读书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听到了这个声音,唐汲他那双较常人略显狭长的长眼,微微闪过一缕精光。
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摆在大殿正中那块由他连夜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粗糙灵位,唐汲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稍一酝酿情绪,便作出一脸悲苦的模样朝外走去。
当唐汲他从大毒峰正殿走出来之后,却是正好见到一位星目剑眉的青年道人,此人一身与唐汲一般无二的黑色道袍,头顶上一个木质发簪,背负一口长剑,英俊潇洒之极。但无论唐汲他怎么看这人,都是像凡间的剑客多过像一个修道之人。
“原来是紫雷峰的韦师兄您到了,实不相瞒,家师……”
说到了这里,唐汲他悲苦的脸上强自挤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哀声道:“家师他于昨夜便去了……”
见唐汲他这么一说,韦井则他有些震惊的问道:“什么?这位师弟你再说一次?你说徐师叔他就这么去了?”
“没错!师尊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唐汲他一脸悲戚的点了点头,用自己的袖子在眼皮上蹭了蹭,顿时两眼一阵火辣辣的难受,那眼泪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源源不绝的往下掉。
“咝!”
韦井则他看着唐汲这一脸悲伤的模样,不禁微微一叹,轻轻拍了拍唐汲的肩膀说道:“这位师弟,你请节哀,相信徐师叔他也不愿意见到你这般为他伤心。”
“韦师兄,您里面请!”
脸上顺从的点了点头,唐汲他心里却翻了个白眼:娘的,本大爷这哪里是伤心?这分明是被辣椒辣出来的!
刚要往里面走,韦井则他忽然指着大殿之外忽然空出来的一个大土坑对唐汲疑惑道:“这位师弟,为兄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一颗千年古树的,怎么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大坑了?”
见韦井则他这么一问,唐汲他顿时悲声叹道:“唉,韦师兄你这是有所不知啊,我大毒峰一脉向来物产单薄,师尊他老人家又毕生修炼毒功。如果要不是将这棵古树斩了,恐怕他老人家连付棺椁都没有啊……”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你们大毒峰一脉竟然过得这般凄苦……”
韦井则他对唐汲微微一叹后,忽然开口问道:“对了,这位师弟,光顾着谈正事了。为兄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是什么?”
“哦,回韦师兄您的话,小弟我姓唐名汲。”
……
等韦井则他走入了原来的大毒峰正殿,此时徐放鹤他的灵堂之后。只见大殿的梁柱之上已经被唐汲他挂出了数条白绫,在大殿正中的位置摆上了一张供桌,上面摆满了大毒峰上所有的各类果子。
此时那两只随着阵阵微风而摇摆不宝白蜡烛中间,正摆着一尊灵位,上书:恩师徐公放鹤之灵位。而在那灵位下方的青石之上,则是摆着一口大大的棺木。
恭敬的在那棺椁之前香炉内插上了三柱清香,韦井则他不禁有些怅然的对唐汲说道:“唐师弟,徐师叔他昨夜走了,而你能连夜将徐师叔他的棺椁赶制出来,也算是难能可贵啊。”
“哼,如果老子不把门口那颗八百年大树给砍了融掉做棺材和灵位,那大树被徐放鹤这老匹夫撞出那么大一个洞,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临死前有过一场恶战。”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的,但唐汲他的脸上却不能流露出来半点异样之色,不禁再次用他那用辣椒水泡过的袖子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再次用眼泪来表达自己对徐放鹤已经死了这件事有多伤心:
“师弟我虽然与师尊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师尊他却对师弟好似对自己亲儿子一样,师弟能多为师尊他老人家做一些事,这也是应该的……”
“不过……”韦井则他拧着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唐师弟,为兄好像从来都没听说你们大毒峰这一脉还有制作棺椁的习惯啊,你们不一向都是主张死后不留尸身的吗?”
“哦,是这样的,这棺材里摆着的是家师平时所穿的一些衣物。”唐汲他一脸忧伤的轻轻抚摸着那口棺材说道:“这也是我为师尊他老人家所能做的最后一点事……”
“嗯,唐汲师弟,你这倒是有心了!好了,为兄我还要回掌教那里复命,你就继续在这里为徐师叔他老人家守灵吧!”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本来有些亲近之意的唐师弟也变成了唐汲师弟。韦井则他随意的问了唐汲几个问题之后,便这么走了。他走的是那么的云淡风清,是那么的潇洒从容。
至少唐汲从他走时的背影中,根本看不出半点似他之前所说的‘我阴阳道宗又少了一位绝代高人’那种忧虑,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徐放鹤是死是活。
看着韦井则他在自己视线中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不见的身影。唐汲他有些忧郁的想道:“想不到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幸亏大爷我反应快,连夜就布置好了灵堂。不过……看来老子接下来这段时间是没有什么清静日子好过了……”
修真界,这里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在这里,只要修为有成之人,他们完全可以比之世俗间的凡人活得更为悠久。虽然他们动辄便会展开一场要么几天、要么几个月、甚至要么几年十几年的闭关。
但他们却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无论平时多么散漫。但只要一有大事,便都会一个个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徐放鹤他死了,从生老病死这个角度上来说,这应该是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如果把这件事放到了阴阳道宗十六峰之一的峰主身上时,它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变得普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