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寒一副我喜欢的女孩子自然与众不同的模样,成功取悦了雅子。陷入爱情的女人眼里只有爱人,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雅子柔情似水的杏眼里盛满情意,嘴角荡漾着温柔的笑意,情意绵绵的瞥一眼轻寒,随即起身,看着轻寒,瞬间收起迤逦,整个人的气质立马变了。刚刚还是一副小鸟依人,此刻已经变为冷静睿智的军人。雅子眼底闪烁着算计,轻声细语:“轻寒哥哥,我们必须去一趟裁缝铺。”
雅子瞬间的巨大变化轻寒看在眼里,虽然早已知道,但还是不由得暗暗感叹。到底是怎样魔鬼般的训练,把一个清纯怯懦的小女孩变成了善变的毒蛇。
轻寒盯着眼前瞬间变脸的女子,却想起了令自己魂梦萦绕的爱人。小丫头精致的容颜,纤细的身材,灵动的巧手,令天地失色的回眸浅笑,生生扯痛了心。
轻寒片刻的失神,在雅子看来是纠结无措的表现。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抚平这男人额头的川字,再次柔声提醒:“轻寒哥哥,您是想……?”
轻寒回神,抬抬眉头,深若寒潭双目幽深莫测,嗓音黯哑:“雅子是想……?”
此时的雅子一脸坚决,冷静睿智。
“我们要有所准备,现在必须马上解决的有三点。第一,轻寒哥哥为何要在如此敏感的时间段做一件浅色长袍,您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第二,胆小怕事又贪财的裁缝铺大徒弟的嘴一定要封死,无论面对任何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能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您,只做了一件浅色长袍。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酒井出事的那天您去过现场,当时跟在您后面的尾巴要处理。我想,刘探长应该很快就会把他带到哥哥面前。”
轻寒皱起眉头,眼底闪过歉意,思索一下说:“雅子,我会处理的,你别插手。”
雅子嗔怪的看一眼轻寒:“轻寒哥哥,您还是不信任我。”
“不,不是。我……”
雅子竖起食指放在轻寒唇上:“轻寒哥哥,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心甘情愿。”
轻寒无奈的叹口气,略为思索片刻开口说:“马上要回北平了,我特意做了一件长袍。这季节的北平正是酷暑,我选浅色无可厚非。当初裁缝铺的大徒弟私下里收了大洋,就把自己推到了两难的地步。对于他来说,死和丢掉饭碗都是致命的,所以,我笃定他不会说。唯一无法处理的就是那天跟着我的尾巴,我在教堂广场上甩掉了他,但他的的确确一路跟着我去了教堂广场。是我错了,当时我觉得太郎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你,你是他的亲妹妹。没想到,最终却害了你。”
雅子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哥哥,别人家的哥哥是妹妹的守护者,我的哥哥只守护云子姐姐,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带品。有用时可以一用,无用时就是多余的,甚至可以直接忽略或是除去。”
说起这些的时候,雅子甚至没有一丝晦涩失落,有的只有自嘲和无奈。
话风一转接着说:“轻寒哥哥是否记得他的脸?”
“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是一张陌生的脸。”
雅子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两人决定先去裁缝铺。
两人出了院子,轻寒就看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轻寒心里一喜,是关队长。侧目看一眼雅子,轻寒低声对雅子说:“忘了车钥匙,等我一下。”
雅子笑笑往车旁走去,轻寒快速进院子回到书房,掏出纸烟盒,在上面写下一行字:跟着刘探长。
轻寒把烟盒装进裤子口袋,顺便把车钥匙拿在手里,不急不缓往外走去。
上车之前,轻寒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当着雅子的面随手一揉,扔在地上。
等轻寒开车离开之后,关队长几步走过来,左右看看,弯腰捡起揉成一团的烟盒,迅速离去。
这边轻寒和雅子一路直奔裁缝铺。
轻寒和雅子并肩走进裁缝铺,大徒弟一眼就瞅着了,腿肚子一软。妈呀,真是日本娘们啊。
老裁缝老眼昏花,没瞅清楚。一边忙着做活,一边催促大徒弟:“没瞅见来客人了,赶紧招呼去。”
大徒弟稳稳心神,嘴里应着:“这就去。”
小徒弟已经先迎过去了。
“二位好,这边请,这边都是新进的料子,顶好的真丝,都是上海最时兴的。”
说话间大徒弟已经到了跟前,接过话头说:“二位好!瞅瞅这料子,这手感,这颜色。”
大徒弟嘴里说着,打眼瞅一瞅两人,似是才认出轻寒来,大嘴一咧,脸上堆起谄媚的笑。
“吆,老客人啊。那件褂子可是满意?俺师傅的手艺是这个,他说自己是奉天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咋样,合身不?您穿在身上,那指定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啊。”
大徒弟能说会道,巴拉巴拉,嘴皮子上下一嗑,就没停。
轻寒一脸温润如玉的笑,耐心十足的听着大徒弟扯。
等大徒弟好容易住了嘴,轻寒温声说:“这是我太太,想做件旗袍。”
大徒弟一听又有生意来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恭敬。不遗余力的热情推荐铺子里的高价面料,那张嘴更是一刻也不闲着。
轻寒兴致勃勃的挑选着,两人时不时亲密低语,咋看都是感情极好亲密无间的夫妻。
最终,在轻寒的参谋下,雅子选中了淡蓝色的真丝面料,仍指名请老师傅做。
女客量尺寸去里间男客止步的专门房间,轻寒微微一笑,去了专为客人准备的休息区。
大徒弟则殷勤的给雅子带路。
轻寒一离开,雅子刚刚还柔情蜜意的小脸瞬间阴沉下来。大徒弟后脖子一凉,更加小心。
雅子冷冷的问:“我丈夫是这里的老客人?”
大徒弟心里一哆嗦,来了。
“算是吧,这是第二次来俺们铺子。”
“这是第二次?”
“是,第二次。”
“上次做了几件衣服?”
“一件,一件长褂,也是师傅亲手做的。”
“一件?怎么可能?我丈夫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不可能只做一件衣服,你记错了。”
“没,没记错。记得真真的,只做了一件,浅色的,料子是……是铺子里最好的锦缎……锦缎。”
雅子冷冷的盯着大徒弟,狠厉毒辣的眼神让大徒弟哆嗦,嘴里磕巴起来。
“真没记错,有底单不会错的。”
大徒弟哭丧着脸,心里后悔的要死。
亲爹呀,这便宜以后再也不占了,要命哇。
雅子皱起眉头,心想:“就这胆子,很不可靠,只有不说话才能放心。”
大徒弟从雅子眼里看出了杀意,腿肚子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强撑着站直身子说:“太太,请进,里面有人给您量尺寸。”
说完就想跑,雅子厉声呵斥:“站住,你在撒谎。”
大徒弟慢慢回身,哭丧着脸说:“皇军,俺真没胡说。就一件长褂,谁掏钱都给做。跟俺一点关系没有,干啥撒谎?”
“这不是一件衣服的事,你的明白?”
大徒弟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一脸茫然。
“不,不明白。”
大徒弟哭丧着脸喊:“师傅,师傅……”
“长褂是师傅做的,俺只量了尺寸,啥也不知道。”
大徒弟变了调的嗓音唬了师傅一跳,赶忙过来。一瞅这咋在女接待间门口较上劲了?忙上前沉着脸说:“外面客人找你,躲这清闲呢,慢待了客人我抽不死你。”
“唉,师傅,俺这就去,这就去。”
老师傅弯腰笑呵呵的说:“您有事跟我说,保准让您满意。”
雅子盯着老师傅慢慢说:“无事,我去量尺寸。”
老师傅笑呵呵说:“您请。”
往里招呼一声:“小翠,给这位太太量尺寸,仔细伺候着。”
“唉,爹,来了。”
名唤小翠的大姑娘一撩帘子出来了,一脸的笑模样。
“夫人,您请。”
雅子冷傲的瞥一眼老师傅,昂着下巴进了里间。
老师傅盯着帘子看了几秒,这才抬脚慢悠悠走出去。
大徒弟战战兢兢往这边瞅,一瞅见师傅过来了,着急慌忙的假装低头做事。
老师傅走过去,眯眯眼看着心虚的大徒弟说:“这是咋滴啦?”
“没啥,这日本娘们忒厉害。”
“咋厉害了?”
“瞅见没,那是她男人,吃软饭的,靠脸吃饭的主儿。那天来做长褂,也不知抽啥疯,跟俺唠叨家里的老娘们厉害,俺就听了那么一耳朵,啥也没敢应。这不,今儿家里的老虎来了,逮着俺问话,就为一件长褂,眼睛跟刀子似的,怪吓人。”
老师傅老奸巨猾的笑笑说:“不对,就这褂子这几天来了几波人,有事,指定有大事。”
“不会吧,不就一件长褂,能有啥事?”
“嗯,最近外面有啥响声?”
大徒弟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哆嗦着说:“倒是有件大事,听说西十街那边有个日本人被人勒死了。”
老师傅瞅着大徒弟,意味深长的说:“指定跟这事有关。”
“不能够吧,那事传的邪乎,也不定是真的。再说了,就算是,跟这长褂有啥关系?”
“没关系?那一波一波的,没事吃饱饭撑得?”
大徒弟怂,只在日本人面前怂,在跟了十几年的师傅面前,嘴溜得跟家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