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天涯呆呆的看着同样呆呆的沐云生,龙天一是唯一一个清楚事情全部内幕的人,可是他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事情好起来。或者,这样看不到未来的迷茫着,他也很累了。
“她的样子怪怪的哦...”阮天涯小心翼翼道。
外人应该识相的不打扰别人独处解决问题:“她的伤口,在我医治不了的地方。”夏听风吁了口气,拖着她离开。
阮天涯没有机会将弹弓还回去,但已经打定主意黏她一段时间,这个问题的早晚,也不甚在意了。而且这样的情况,确实不是时候提及她已经遗忘的事情。便由着夏听风带她回房了。
花沉香靠在床边有些茫然,不明白为什么云生可以为舒歌做到这种程度,而他对云涵同样的全心全意,却连一点骄傲都放不下。
“很抱歉,龙。是我鲁莽了。”
龙天一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漠然道:“为你的鲁莽赎罪吧,恕不奉陪。”这个时候道歉还有什么用。好不容易让沐云生误以为舒歌悄悄消失了,打算重新振作,他却突然冒出来三言两语扰乱一切,让他重新打理重新开始,几次三番。
他没有力气接受苦心经营的一再塌陷,更没有耐性不断的重新开始。
沐云生慌乱的看向龙天一,她知道自己早上的举动伤害了他,但那个时候她心疼成海,只想分担舒歌的无助,根本没有心力顾及他人...而龙天一显然不打算谅解她。因为他自她醒来,就没有看过她一眼。
花沉香起身道:“龙天一,你知道我不能留在这里的,我必须...”
“必须什么?”龙天一讽刺道:“留在她身边,让我离开,不正是你想要的么?怎么?你这个时候想反悔了?花沉香,你若算是个男人,就为自己造的孽负责!”
花沉香张口结舌,眼睁睁看着龙天一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摔门而去。欲追过去却被沐云生拽住袖口,她眼泪泛滥的抽噎:“别走,舒歌...不要再离开我...”
花沉香瞬间百折千回心乱如麻,她泪水涟涟的样子不若初见时的狼狈稚拙,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人怜惜。将她拢在怀中安抚,却忍不住轻语:“你不该挽留我的,小云生...怎么就是学不会选择珍惜呢。”
沐云生摇头:“我不管什么最好的选择,我只要你只要你!”她的生命还有无比漫长的时间用来弥补这些‘最好’,可是舒歌的存在却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让她想要抓紧一分一毫。
可是我不是你的舒歌啊...花沉香苦笑着,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再如何,他也不敢拿她的性命作注呃...
天终于黑了。龙天一落寞的看着西边暗下去的红,四周一片秋日萧索的光景。分外荒凉。
他没有用轻功,也没有骑马,所以这几个时辰他并没有走出多远,心底还是希望她能追出来挽留的...很卑微的希望,然后自嘲的轻笑,突然俯身发力,施展轻功向前疾驰。
罢了罢了罢了,随缘吧。
西边最后一抹红散去,月过树梢,星光黯淡。
客房屋顶,夏听风与阮天涯执酒望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打发无所事事的独处时间。
“你怎么会选择与我为伴?”阮天涯随口道。
夏听风笑吟吟道:“长相问题吧,一时兴起看你顺眼了。呐...确定要拐你同游是因为你的名字,天涯。天涯听风,很浪漫啊。你没有觉得我很偏好小资情调么?”
阮天涯倒在他身上仰首灌酒,浓郁醇香而不辛辣上头的桂花酿,像喝糖水一样无忌:“拽文男,这么胡扯又矫情的话,也就你这个男人能说的好像很正常的样子了。”
夏听风也掉头与她靠背而坐调戏道:“不是我这样的男人,敢招惹你这样的女人?”
“咚”的一声,阮天涯的手肘撞在他背上,愤怒道:“我是女孩!最多你也只能称我为女子!再敢喊我女人我就让你做不成男人!”
“诶?我不做男人了谁娶你啊?”夏听风笑道。
阮天涯跳起来一脚将他踹翻在瓦片上:“老娘不稀罕嫁人!”
夏听风不等她继续施暴便自己跑着跳下屋顶,回眸一笑道:“不嫁人怎么做老娘啊?是老姑娘吧?”
两人从屋顶追到天井大堂,从大堂追到二楼走廊,打来打去直到沐云生窗外。
夏听风呼嗖跑过去,阮天涯呼嗖跑过去后倒了回来,趴在窗口向里凝望,满眸艳羡。于是旁边便又多出一个夏听风的脑袋来。
嬉闹的表情慢慢宁静下来,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最温暖的弧度,两人调整出最舒服的姿势,偷窥的充满了罪恶的快感。
而窗内,花沉香一边给沐云生不着边际的讲着他见闻过的世界,一边忙活着喂她吃饭喝药,更换纱布,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最后小心翼翼的扶她躺好歇下,呵护备至。
花沉香一直温和含笑,许是因为怜而不爱的关系吧,她自始至终都喊他舒歌,他都没觉得有何不适。仿佛只是使命,只要哄她开心就好了。
其实,有种让人不因为爱情而无私的对一个人好的触动,叫做怜惜。而这种感情放在天生温柔的男子身上,是别无选择的多情恰似无情,折人黯然神伤而无心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