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生躲在被子里装乖装的太投入,迷迷糊糊居然真的泛起困来。索性决定先睡下,等吃饭时候自然有人来喊她起床。
却就在这时门开了,沐云生的起床气噌噌往上窜。躺了那么久没动静,这刚要睡了,打扰就来了。正犹豫着是喊别烦我,我再睡会儿。还是把饭弄我房间里,我懒得起。人就被隔着被子塞进了龙天一怀里。
“嗯?”不解...
“就给我抱一会儿嘛!别闹!”龙天一声音里有明显的耍赖和委屈。真不晓得他委屈个什么劲。
沐云生冒出头就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撅着嘴。真的假的啊?她还道这人就一副铁齿铜牙面具脸呢。居然会郁闷会撒娇?!
静默了好一会儿,看来他是没有倾诉衷肠的意思,沐云生准备了好一会儿的安慰话也没派上用场,居然有点比他还郁闷。于是推推他:“你再不走开,我会怀疑你有非礼我的倾向...”
“早说了不要对我用非礼两个字!你是我娘子!”说走嘴了...
沐云生瞪大了眼睛,毛毛虫破茧而出一般拱出被窝叫嚣:“什么时候的事?!我娘亲又不是一般人,才不会莫名其妙把我许给个陌生人,糊弄人也先弄清楚人家底细不是?看你这人挺像那么回事呢,怎么一副不入流的模样了呢?!”
龙天一目瞪口呆。这话...也太打击他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龙门少主了吧...翻身摊趴在床上,不敢给她看见他此刻不知该作何表情呆滞模样。
果然还是有点收敛的假天真孩子比较可爱。若是换做以前,可爱的生生至多也就把话说到不会把她许给陌生人的份,那些无忌童言肯定的是咽回肚子里供五脏六腑交流,哪能脱口而出?脱口损他也就算了,要是随便个陌生人都被她这么损了,这不明摆着祸从口出么?这么个说话不经大脑分析后果的小孩,任其发展下去可是个了不得的祸害!嗯!得治!毒舌冷面龙少爷,官复原职...
龙天一翻过身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一脸鄙夷的小丫头,狰狞一笑踢掉靴子,借着翘起二郎腿之势在她膝盖下方的关节神经上,轻轻一戳——“哎呦!”沐云生毫无意外的跌倒,顺理成章的*。并在龙少爷预料之中的勃然大怒了。
在她准备口不择言的乱骂时,龙天一突然侧身,阴森着脸捏住她下巴,满脸不屑道:“如此精致的容貌,如此粗鲁的言行。没气质!”
沐云生呆住了,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没被人这么贬低过。没气质啊,那不就是说她空有一副好皮囊,绣花枕头一草包么。多恶毒多刻薄多伤人心啊。连直接说她是丑八怪都不如!就算不是自认貌美如花的十六岁女孩,这正臭美的年纪,怎么能容忍被人兜头泼一盆馊水。何况从小就被夸成一朵花的沐二小姐?
当下大脑当机,什么反驳话都想不出来了,只顾着嘴一撅,眼泪哗哗的...
沐夫人伏在书桌上,出神的看着跳动的烛火,唐诗,是她最爱的男人和她最好的朋友的女儿。翔,你还是当年那般模样么?我仿佛从唐诗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呢。那年昏黄的烛晕下,血溅五步你都面不改色的笑意盈盈。你可还记得,那天你跟我说过什么?
“反正你只是想惩奸除恶,那都虚名,不要也罢。但我不同,我是自力更生,靠这点赏金活着呢。你就让给我吧!”龙翔一脸自然而然的向唐休言伸出手,讨要那张悬赏通缉令。不管是撒了点小谎,还是她只是最后赶来,一剑切下那已死的采花盗脑袋,她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事情就该是这么做的。
唐休言耸耸肩,如她所言,无所谓。这样轻易的来的胜利让她觉得无聊的想叹气。她以为文化程度低的人至少四肢是发达的。不料她还是高估了。
将她前一刻还晃在将死之人面前说:“朝廷,江湖两道通缉。你自己选死后让我用哪张去提赏!”的两张通缉令一同丢给她,扭头就走。
彼时,她十五六岁,饱读圣贤诗书而出门游历,一直认为江湖争斗事端,不过一群草莽闲来无事聚众斗殴。再来就是几个有点三脚猫功夫的坏胚子,做点不干不净的丑事,然后就被那些号称侠义之士的好种子追打群殴,无聊至极。她们唐门可不一样,从不参与这类非法纠结,有事没事研习药材,供给边关爱国将士。只是大多数都被这些狗咬狗满身伤的奇怪团体给浪费了。着实可惜。
远避江湖的唐休言在父母欣慰的眼光里,精忠报国去了。无奈人家镇守边关的事,根本不让女子掺和。别说行军打仗了,做个军医谋士的机会都不给她。唐休言大失所望,游荡的无所事事时就开始琢磨,既然守卫边关此道不通,那她就在境内平乱剿匪吧!好歹为内在团结做点贡献,能一致对外也算功德无量。
就这样,唐休言欢天喜地的维护内部团结去了。开始时候,当然不屑去看江湖英雄榜旁边的江湖悬赏令了,就巴巴跑去朝廷通缉令张贴处,捡了一个估摸着自己能拿下的倒霉采花贼的肖像,从消息部得知他最近要在哪作案后,准备撒丫子跑去人家家里偷天换日去。路过江湖悬赏令看到同样的通缉单子,就顺手也揭了。还美滋滋的想,如果能领双份赏金就好了。如果只能领单份的,唔,虽然江湖这张赏金高,她还是会豪气万丈的去朝廷邀功的!
几天昼夜颠倒的作息,总算把他给盼来了。唐休言第一次和人正式交手,没成想无师自通的唐门秘籍【佛怒唐莲】和这些年汤汤粒粒的灵药大补实在是太好用,还是那采花贼太过糟烂。
总之他刚偷偷摸摸的凑到床前,就被她揪住发髻弹身一膝顶在他胸脯,咯咯嘣嘣一阵乱响,不晓得肋骨断了几根。只觉得手臂上隔着薄薄的衣衫,温热而湿黏的液体渗进来,是他来不及呻吟就狂喷的血吧?唐休言一阵恶心,飞起一脚将他踢到了两尺开外的地方。
见他一动不动,不免为自己的身手小小得意了一番。边疆的战乱看多了,唐门解剖的尸体也玩多了,心里倒也没多大慌乱。掏出两张悬赏通缉令,在有出气没进气的采花贼眼前晃的时候,龙翔翻窗跃了进来,看看唐休言,手起刀落,可怜那个采花贼一口气没出完,脑袋就滚进了龙翔的皮革袋子。
那天之后,唐休言蹲在院子里的老桂树下,对她的师兄沐凌威说:“师兄,咱们合伙剿匪吧,落单的小猫三两只太没挑战性了。”
沐凌威背着手撕碎那沓刚接的截镖事件和陵墓大盗缉拿名单,笑眯眯的说:“好呀,师兄正闲的发闷呢。”
是那次剿匪。就是那次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拽沐凌威单枪匹马拿下摩陀寨,没把他碎碎念的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敌众我寡等等,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话放在眼里。害的两人被围困摩天崖。在沐凌威表示生死相随无怨无悔时,唐休言大哭:“师兄,活着出去后我一定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