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衣衫,头上攒着一颗明珠,那人缓缓过来。
“你快放开我,你抓住我没什么用,他们照样能够抓住你。”
敖龙坐在薛夏身边,低垂着脑袋,慢悠悠的说到:“为了这件事,我有家不能回,在外面四处躲避,你说的对,我抓你什么用处都没有,他们照样能够抓住我,可是,即使这样,我仍旧想要吧心里的话好好的说说。”
薛夏安静下来,静静的听他说话。
“我五百岁继任龙君之位,期间一直兢兢业业,不敢出一点差错,我为人其实就是色心一点,但也从来都没有染指过哪个姑娘,我他妈怎么就犯了这个错误,我不是人啊……”
薛夏想说,他本来就不是人,何苦还要说自己不是人呢,他骂了自己有什么用处,如果能够挽回一切的话,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后悔的人。
“龙君,我劝你即使你受了帝君的惩罚,也得好好的去跟水君道歉,虽然说水君不一定原谅你,但是做人求的是心安理得,不心安理得,还怎么吃得香睡得着。”薛夏诚恳的说到。
“嗯。薛姑娘,说出了我心里想说的话我好受多了。看,天要下雨了……”
一声极为刺耳的雷声响起,天上隐隐约约出现两个人的身影,薛夏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那是两个身穿盔甲的神君,手里拿着锤子跟另外的器具,不晓得是什么东西,那神君锤锤子,电闪雷鸣。
脚步声响起,薛夏将目光放长,一道黑色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之中,落叶纷纷,有种凋零的美感。
看到是谁过来了,她的眼眶有点动容,是挑夫。
她挣扎一下,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他身边的坐着的男人从地上站起来,摇身化作银色的应龙,应龙冲薛夏看了两眼,转身朝天上飞去。
薛夏急忙抬头看,雷电打在龙的身上,只听得天空发出一声声刺刺剌剌的声音,那条龙直勾勾的从天上掉了下来,落在薛夏的脚边,喘着粗气,嘴角流着鲜血,龙须上全部都是鲜血,一只眼睛也烂掉了。
挑夫绕开龙,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眼睛一抖,泪水差点流出来,可是仍旧笑容满面。
“你没死啊!”他的声音云淡风轻,就像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语。
薛夏重重点头,说到:“是啊,我还没有死啊,你怎么有点失望?”
“你的错觉。”他的手一点,她身上的绳子全部脱落下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腰酸背疼的难受。来到龙君的身边,看了一眼,说到:“龙君,你没事吧?”
龙君抬起头,口中的鲜血喷了薛夏一脸,“我……没事。薛姑娘,请帮我跟水君说一句对不起,我对不起他。”
“你自己去跟他说吧。”
“我没办法了。”
薛夏点头,跟着挑夫回到了水君的地盘,天已经放晴了。薛夏与挑夫回来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商量着要出去寻找他们。
苍蓝夫人准备不少的饭菜,薛夏两人落座,挑夫对水君说到:“你的状纸帝君已经看了,已经惩罚过了敖龙,最近几年恐怕你都不会再听到有关敖龙的什么事情了,临走之前他让我们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你……释怀吧。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
苍蓝夫人率先哭了起来,水君感恩戴德。现场气氛一度特别的伤感。
苍蓝夫人离开了,水君喝了两杯酒也离场了。薛夏端着酒杯正在跟木耳说着她遇到了守魂树的事情,格外感慨,如果所有的一切都仅仅是一场梦,那守魂树又代表了什么呢?
梦散了,薛夏抬头,水君阁楼的地方变了,这是哪里,这又是谁的梦?
身边没有挑夫没有木耳,紫燕精也没有,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站在一处大街的一脚落。耳边是小贩叫卖的声音,她走出去,遥远的地方的地上似乎,似乎有那么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刚要临近了看去,手臂被人一把拉住,她浑身一冷,所有的一切化为乌有。
她转过头,身后站着挑夫,冷冷的对她说到:“走了!”
天旋地转起来,她浑身一震,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四下扫了一眼,桌子上紫燕精正在跟木耳聊天,身边挑夫正在耐心地剥橘子,已经剥了三个橘子了,艳姑从外面走进来,掠云梳月的好容貌,妖气森森,分外艳丽。
可是,那个头上攒着明珠的龙君不在了,那个总是哭的梨花带雨的江娘子也不见了,鬼气森森的将军也不见了,大梦一场,醒来之后,都如飞禽走兽,四下流离。
薛夏揉了揉眼睛,艳姑瞥了一眼她,语气中颇为厌弃:“还以为是个贵公子,原来是个小姑娘,小姑娘,我跟你说,我这里可不是好来的,你会尸骨全无的知道吗,本姑娘心情好,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
“薛夏离开!薛夏离开!”鹦鹉的声音响起,薛夏颤颤的从椅子上起身,来到鹦鹉处,逗了逗它:“我见到了莘书了,莘书莘书!”
鹦鹉没再说话,原本暗淡的眼睛更加暗淡了。没有人知道一直鹦鹉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会有人想要知道一只鹦鹉怎么想的,除了那个叫做莘书的老姑娘。
可惜,莘书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挑夫哥哥,咱们该走了。”薛夏笑着来到挑夫身边。挑夫吃着橘子。
“你自己回去吧。”
“你不回去?”她扫了一眼艳姑,他留在这女人这里做什么。
“嗯。”
嗯是几个意思?
“你真的不走?”
“嗯。”
“木耳,我们走!”
切,不走算了。
艳姑手里端着茶杯,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幽幽的说到:“为什么不让她看看你的梦,让她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有什么用,她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也没用。”
确实,她根本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这所有的一切只有他知道。艳姑冷艳的看着他,有时候做梦的不一定就是那个迷糊的人,而看似清醒的人不一定是清醒着的。他只知道自己死之前那个姑娘不肯救他,那死之后呢,他又关注过吗,似乎没有。
那个姑娘又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佛家说,一切不可言,只能等到恰当的时机由他自己来揭晓,只是希望他莫要做什么后悔的事情。
薛夏带着木耳回到聚妖客栈,客栈里静悄悄的,显然夜深人静,薛夏回去的着急,在走廊上与一身黑漆漆的家伙撞在了一起,两人都被撞得连连后退,薛夏抬起头要发火,看到那人的时候,想说的话全部都吞进了肚子里。
准确的说那根本就不是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妖物,是一个脸色黑乎乎的鬼魅。真是奇怪,老板娘一向不是说客栈里不准要鬼物吗?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对……对不起啊。”
他的声音特别的低沉,有种淡淡的涩哑,让他给人的感觉有些许的卑微,对,就是卑微的感觉。
他既然给人卑微,那薛夏就胆子就大了起来,“你怎么混进客栈的,说!”
“我……姑娘,我不是混进来的,我是光明正大的进来的。”他声音越说越低。
“不可能,老板娘的规矩就是鬼物不能进入客栈,你当我没有眼睛吗,你分明就是鬼物!”
“我……”他要说话,却停止,朝薛夏身后望去,薛夏不明所以的砖头,发现她身后站着三个跟面前的小个子鬼物一样的面色极为苍白的鬼物,他们的眼神特别凌厉,一只在看着她面前的那个小个子,小个子似乎有点害怕他们,缩了缩身体,从薛夏的身边走过去,走到那些高个子鬼物的身边,其中一人一把揪住他的脖子,拉扯着他走了。
薛夏楞了好一会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倒了一杯水,小王八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问道:“薛姑娘,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去了你们口中的曾经吃人肆虐的艳姑那里去了。”
小王八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声黄鹂出谷的女孩子的声音响起,是桌子上的一盆水仙花:“薛姑娘,你在真去找艳姑了?你不要命了吗,你可是个凡人啊!”
“我这不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吗,挑夫也在那里,我还遇到了四海龙君,江神,总之,运气还是不错的。”
“你能够回来说明运气就是不错的,姑娘,下次不要这么冒险的去了,你说你究竟是为什么去啊,难道活着不好吗?”
这话不能说,总不能跟他们说,他是为了挑夫才去的吧,她就是想要看看能够让挑夫看在眼里的女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事实上,人家长得非常不错,薛夏到现在还能想象得到艳姑那张绝美俊俏的脸庞,她心里有点淡淡的嫉妒,第一次觉得父母亲给她的容颜太低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洗漱过后休息了。
第二天。
春蛇过来叫她起床,她迷迷糊糊的睁眼,但是实在起不来啊,昨天子夜十分回来的,眼睛疼痛,她揉了揉眼睛,摆了摆手,说到:“别叫哦,我再睡会儿,你们先去吃饭,我马上过去。”
春蛇看她的样子,没再管她,她又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辰,起床之后,肚子一直咕噜咕噜个没完没了,她到了厨房,老板娘阿紫正在监管者勺子做饭。
“老板娘,饭菜什么时候能够好?我饿死了!”薛夏说到。
老板娘回过头来,特别奸猾的说到:“想吃饭啊?行啊,我单独给你开小灶,只不过付我至少一枚夜明珠。”
还是别了吧,春蛇手里就只有三只漱金鸟,漱金鸟每天的产蛋量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也是有规律的,不能那么浪费,她还是有节俭念头的。
她坐在厨房里的小凳子上,撑着下巴,目光一片迷离的看着那些美味的饭菜从锅里被勺子弄出来,香气扑鼻,简直要杀了她。
“昨天我给你送熏香你房间里没有人,去哪里了?”
“给我一碗饭我就告诉你行不行?”薛夏央求。
老板娘给了她一记白眼,说到:“不说算了,不说我也知道,打扮成那个样子,肯定去见什么人了吧?”
“你怎么知道?”
“昨天你跟木耳偷偷摸摸的回来我可都看到了,把人家木耳打扮成那个样子,恐怕也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薛夏笑了笑,便装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吗,她很少有机会穿到男装,昨天也就过了一把瘾了,只是那艳姑的风情与热情让她至今觉得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昨天我跟木耳去了艳姑那里。”
“为什么要去见艳姑啊,艳姑这人可是不好惹,保不准可是会吃人的。”
“都这么说,可我还不是照样回来了,又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挑夫哥哥,龙君,江神,紫燕精。”
老板娘这下子可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姑娘去艳姑那里,是因为某人也去了吧。
“薛姑娘,你不会是喜欢上挑夫了吧?”
薛夏顿时心里一跳,即刻否认到:“怎么可能,我会喜欢他,老板娘,我还小呢,不会轻而易举喜欢上一个男人,况且还是一个那么冷冰冰的男人,我眼瞎吗?”
呵呵,这就是传说中的欲盖弥彰吧。
“喜欢一个人,跟年龄有关系吗,说实话,我也挺喜欢挑夫的,你怎么会不喜欢呢?”老板娘故意这么说。
“好吧,既然这么说,我……也喜欢他。”
喜欢两个字让她的心里砰然一动,她喜欢……他吗?……不知道,因为她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他给她是一种温暖的感觉,虽然他整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基本上她有什么事情,他都能够及时出现帮助她,他好像故事书里的保护神,是她的保护神,让她想起他的时候,心里十分安心。
这是喜欢?不知道,一切顺其自然吧,不愿说出来,也不愿意强求。
“快去吃饭吧。饭菜好了,雪瞳春蛇他们肯定找你呢。”
“好。”
出去到了吃饭的地方,手花摆手让她赶紧过来,她蹭蹭的跑到桌子旁边,坐在他们身边,木耳给她盛了一碗饭,她抱着洁白的大碗匆忙的扒拉了几口饭,终于觉得肚子里舒服多了。
她又要了一碗汤,正要那碗汤的时候,隔壁桌子上起了骚乱,薛夏爱看热闹,忍不住的伸长脖子去看,看到了昨天夜里他们见到的那几个鬼物,其中的三个正在欺负昨天她撞到的那个小个子。
那个小个子坐在桌子的角落处,低垂着脑袋,眼皮子拉松着,既卑微又可怜,任由那三个大个子咒骂与捶打,他丝毫不还嘴也不还手。
“他们都是鬼魅吧?”薛夏问身边的人。
“他们不是普通的鬼魅,他们是酆都的鬼神,专门替死去的人指引黄泉的道路的,只是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