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将新王府中的一切皆安置一边后,便迫不及待地去落山找了诗茉。
这几日,诗茉也没闲着,同可可学医,同赵师姐学武。而二哥卫恒倒是自在,说来游玩,便自早到晚地从落山上闲逛,时而栖在高高的树枝上,对着斜阳饮酒;时而站在山涧的瀑布下,喂着马儿。
“二哥,你也真是好体力,每天都要上下上好几回,真不怕累吗?”诗茉坐在溪流旁的石头上,对着一旁饮酒的卫恒说到。
“你二哥我啊,是太闲了,才来回晃悠的。”
“也是我不好,一心想着修习,竟疏忽了二哥的感受。不过,有闻云那个开心果陪着,二哥也会感到无聊吗?”
“闻云啊!”卫恒笑着摇头:“那孩子也十六了吧,怎么还像八九岁的小朋友一般,见着什么都大惊小怪的。”
“原来二哥不喜欢他啊。”诗茉微微撅嘴,用手上的小树枝划了划溪水,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二哥。
卫恒侧着脸,看到诗茉似乎有些许失落,改口说:“诗茉,我当然不是不喜欢闻云,只是他太聒噪了,我只是想安静些。”
“二哥。”诗茉扭过身,看着卫恒,她有很多的话相同卫恒说,却不知该从何开口。她犹豫了片刻,没有开口。
“嗯?”卫恒发问:“诗茉,怎么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想问二哥,你说景魏王打着给太后正名的旗号返京......”话说到一半,诗茉又停住了,因为她不确定她的二哥会不会帮着卫家。
“算了,”她打断自己:“我一个女子,过问朝政上的事情也不太好。”
卫恒饮了口酒,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诗茉,你是怕景魏王查出真相吧。”
“二哥......”
“你我心知肚明,太后没有勾结过外敌,又是父亲亲手平了所谓的叛军,等真相水落石出,景魏王自然会依法论功论过的。”
“可父亲他有过吗?党争之下又真的功过分明吗?”诗茉清楚,这是一个胜者为王的时代,若真如传言的那样,景魏王此举是密谋夺权篡位的话,那卫家定是第一个遭受苦难的家族。
“诗茉,你放心吧,有我在,景魏王不会为难卫家的。”
“也就是说,朝廷真的会变天了吗?”诗茉紧张地问到。
“不会的,景魏王原本是有想扶持南王登基的想法,可他见南王心比顽石,无论如何都不得动摇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他求的不过是一个真相。”
真相?可眼前的真相便就是正义的吗?诗茉心想:若论真相,落山也曾为太后的兵败出一份力,那落山也真的有罪吗?可若落山复仇是正义的,那倘若有一天,南王知道真相后也来找落山复仇,那南王可也是正义的?
诗茉底下头,又开始摆弄起手中的树枝来:“二哥,我也听到过不少传闻,说景魏王曾对太后一往情深,可那都过去多少年了,景魏王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妻儿,还是这般放不下吗?”
“诗茉,如果我说,南王李稷是景魏王和太后的儿子,你会相信吗?”
诗茉惊愕,手中的树枝滑落:“怎么...可能?”
“哦,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卫恒接着说:“我见平日里,景魏王对自己的妻儿都是极好,若南王不是他的儿子,他又怎会大张旗鼓地跑到京城,将妻儿留在江南。”
诗茉点头,认同二哥的分析。
“诗茉,李荷公主大婚的时候,我见南王和你甚是护你,你们是不是已经私定终生。”
诗茉心跳加速,脸也随之红了,她用双手捂着嘴:“二哥,你这么说,女孩子家会害羞的。”
“傻瓜,我可是你二哥啊。”卫恒开心地笑着。他是真的很开心,原本他还担心诗茉哪一天会受落山牵连而不安全,可有了南王,在景魏王那里,她便是安全的了。
“师姐——师姐——”
诗茉听到了可可的声音,她起身朝后望去,见一粉衣粉饰女子向她跑来:“可可。”她迈步向前走去。
没走两步,便看到了南王端正的身影:原来是南王殿下来找我了,诗茉心中暗喜。
“南王。”卫恒行礼。
南无点头一笑:“我是来找卫姑娘的。”
“那微臣便先告退了。”言毕,卫恒便拽起可可的衣袖,准备把她也一道拉走。
“哎——”可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卫恒哥,你拽我衣袖干什么。”
卫恒无奈地笑了:这姑娘医术是高明,怎么脑子有些不好使呢。
“我今天登山的时候手扭伤了,你去帮我看看吧!”
“看看就看看,可你这也太不礼貌了吧!”
卫恒对着可可正儿八经地苦笑了一下,歪着头说:“我一惯这样,医者仁心,治病要紧,走吧。”
“哦!那师姐我先走了啊。”
“好。”诗茉的笑似水一般清澈温柔。
“我看着你不像扭伤了的样子啊。”可可撅着小嘴,拍拍衣袖,目光全落在了卫恒的双臂上。
卫恒将手掌挡在可可的眼前:“我发现你们落山之人,多都不大聪明,你们庄主难道就不考虑给你们开一门察言观色、辨识人心的课程吗?”
“哎!你说谁不聪明呢!”可可双手插腰,气到不行。
卫恒低头瞥了一眼可可,可可刚十五,还是长个的时候,所以二人身高差了不少,卫恒也不想欺负一个“小女孩”,装作很耐心地言说:“你看你师姐呢,和这南王殿下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们是不是不该打扰,所以啊,我就找个由头带你离开了。”
“哦!”可可放下手,表情却颇显失落,低着头、闷不做声地向前走去了。
卫恒追上前去:“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我可没有觉得落山人不聪明啊,我那是胡说的。”
“哦!”
“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不是因为这个。”可可竟哭了,还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难道是你不喜欢你诗茉师姐和南王在一起?”卫恒试探性地询问。
可可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
“是不是你不希望落山的朝廷牵扯上关系?”
可可停住了:“你也是朝廷的人,我也不喜欢你。”
“其实吧,落山归顺朝廷也是件好事,只有这样,落山才可永远安然无恙。其实吧,你们开山庄主的门规便立错了,既然都是朝廷的子民,又怎可完全脱离朝廷。”
可可停住了流泪,认真地听卫恒讲话。
“落山弱小时,倒也无所谓,可当落山壮大了,朝廷有怎可不妨?你说这天下读书人都明白的道理,怎就你落山庄的人不明白。”
“这.......”可可一时间竟也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语,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父亲,本也是朝廷的一个小官员,可他什么错也没有犯,就被人陷害枉死,你们口中的道理,就皆是正道吗?”
“何为正道,满足多数人的需求便是正,违背多数人的快乐便是恶。即便你父亲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他在官位却无能,便也是错。”
“可你怎知我父亲无能?”
“我不知道,只是我猜的。”
“可若我父亲并不无能呢?”
“不无能?不无能怎就会轻而易举地被人陷害?”
可可没有言语,小嘴嘟的很高,眉毛微微皱起,卫恒才发现,拿他平日里说话的方式,是无法与可可沟通的。
“罢了罢了!”转身走去:“我去找我的小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