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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经过了约莫一小时的车程,我被带到了一栋洋气的大房子前,我想,这应该就是我的新家了吧。

屋前的小花园被打理得很整洁,许多我叫不上名的花儿在院子里齐齐盛开,一个个小巧别致的盆栽也被安放得整齐到位,零散又和谐,更显得园子的素净淡雅。爸爸提着我的行李往家里走,妈妈则拉着我慢悠悠地踱过石板小径,推开大门外的移门,走进里头。我一边换鞋,一边朝里面张望,家里头被布置得富有田园小清新之感,墙纸、沙发、桌椅,选地都是素淡的颜色,地上铺的是小木板,人走路会发出好听的哒哒声,左侧是会客厅,右侧是厨房和餐厅,会客厅的后头,用小帘子遮着,拉开便是一道楼梯,直通二楼。妈妈拉我上楼,楼梯盘旋而上,隐在墙后,站在二楼楼道一边的小看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楼。

二楼分布着主卧和三间侧卧,我的卧室在主卧的左侧,另外还有一个书房和妈妈的衣帽间。再拉开一道帘子,就到了三楼,这里又有几间小房间,分别是茶室、家庭电影房和开了天窗摆着天文镜的观星屋。观星屋右侧又有几级上去的台阶,外面是个露台,摆着几张桌椅和一架秋千。

参观完毕,妈妈又带我回到客厅,嘱咐宋妈给我榨了一杯果汁。

不一会儿,我听到移门打开的声音,正好奇着是谁回来了。

“爸,妈,你们回来了!”是一个女孩的声音,甜甜的,很好听,难道我还有个妹妹?女孩才进屋,便笑着窜到了妈妈怀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待她回头看到坐着喝果汁的我时,却渐渐收敛起笑意,僵硬地松开了拉着妈妈的手。

我只是友善地笑着,她有些窘迫地回身拉扯了下妈妈的衣角,怯怯地问道:“这是谁啊?”

我这才看清她的模样,她似乎还比我大些,个头也比我高些,难道在我之前,爸爸妈妈还生有一个女儿?怎么从没听爷爷奶奶提起过?

“这是允若姐姐。”爸爸带我上前,温和地向我介绍,又不忘向允若介绍我,说:“这是落兮,你的妹妹。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哦。”

“嗯!”我微笑地点点头,是的,幼时的我将她视作回家后最好的伙伴,只是到后来,我才知道这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握在手里,开心地笑说:“好姐姐,以后你要带着我!”相仿年纪的孩子,总能给对方最大的宽慰。

她扯起嘴角,笑得有些不那么自然,扭捏着挣脱开我的手,又抬头望了望妈妈,显得不知所措。妈妈朝她温和地笑了笑,先把她带回了房间,又拉起我向楼上走去,“落儿,咱们先回房间换身衣服吧!”

我看着自己的房间都被贴上了淡黄色的墙纸,装饰得格外精巧别致,挂着的壁画也都是画着芦苇、麦田一类的景色,让我有种置身田野的惬意,宽大的窗台上则摆了一个小木几和一个舒适的坐垫,我嘻哈地爬上去,贪看窗外舒心的风景。妈妈打开衣橱,挑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给我换上。

换下宽大粗衣,看着镜子里扎起丸子头穿上新衣服的自己,简直都要认不出了,仔细看看,我的眉眼间倒和妈妈真有几分相似,唯一不足的就是我那黄黄的肤色减了整体的分。

妈妈把我的旧衣装进衣篓里,吩咐宋妈拿出去。

“妈妈,那些衣服洗好了记得还给我啊。”我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那篮被拿走的衣服。

“这是奶奶特意给我做的新衣服,不能弄丢的。

“就算不穿了,我也得留着做个纪念。”

“好,你放心吧,等洗好了我就让宋妈给你叠好放衣橱里。”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肩。

晚上,妈妈亲自下厨为我接风洗尘,餐桌上的菜色都是五颜六色的,还拿了各种不同类型的盘子盛装,看着就色香味俱全,我才每样都吃上一口便爱上了各种的味道。席间,我便只顾蒙头大吃了,妈妈的手艺丝毫不比奶奶来的差,甚至是,更胜一筹。爸爸妈妈都打趣说慢点吃,却还不免忘我碗里不停的夹菜,倒是允若,安静地出奇,没有和我说过半句话,我偷偷地朝她那个方向看去,发现她只低头扒饭,不拿正眼瞧我。吃完后,她知乎了一声就独自离席,回到客厅打开电视,传到我耳边的只有电视机里人物不轻不响的说话声。

似乎从那个时候起,她对我的抗拒就表明了她和我之间拉开的距离,甚至是,对我亲热都不那么情愿。没来由的冷淡,没来由的视而不见,对我的初来乍到便是最大的抗议。

等我吃完,妈妈把我拉到沙发上和允若一起看电视,她便转身回厨房帮宋妈收拾碗筷,爸爸给我们端来一盘水果也就笑盈盈地回了书房。

客厅里,只留下我们两人。

我见允若放的都是我不感兴趣的新闻,便轻轻地凑过去,说道:“姐姐,我们能一起看动画片吗?我在家乡都看不到呢!只有村子里放电影,爷爷才会带我去看美猴王。这个电视,好大啊......”

她回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嘴角一牵,强硬地推开我拉着她的手,又淡淡一笑,把遥控器扔给我,“我从小看到大,厌了,你自己看吧。”说着,她便伸脚穿上拖鞋,慌忙跑上楼去,只留我一人在沙发上,呆呆地琢磨遥控器上的换台键。

不一会儿,妈妈又给我送来一杯热牛奶,顺势把我抱进怀里,靠在沙发上陪我一起看电影。不时地,还把水果往我嘴里喂,看到动情的场景她会和我一起难过地揉起眼睛,看到搞笑的地方也和我一起放声大笑,真情毕露的她可爱得像个孩童。

“落儿,等你慢慢适应了这里,妈妈就送你去学校上学了哦。”她用手指顺着我的头发,温和地对我说道。

“嗯嗯。”我点了点头,又抛了问题去,“那和允若姐姐一个学校吗?一个班吗?”

妈妈往我嘴里送水果的手顿了顿,接着又似出了神般地一个劲儿地往我嘴里不停地喂水果。

“嗯......够了,吃不下了,妈妈......”我一边拿手拍着妈妈送水果的手,一边还得奋力地嚼着满嘴的水果。

“哦!对不起落儿,妈妈没注意。”她抽起纸巾慌忙地擦去我嘴边的碎屑,“你比允若姐姐小一岁呢,怎么到一个班呀。但,应该可以到一个学校吧。”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就不用害怕到新的学校了。”我开心地笑着,一口喝完了剩下的牛奶,乐呵呵地回屋睡觉。

新家的床真是软,家乡的硬板床和它相比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但初次睡那么软的床我倒是有点不太适应了,只是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

孩童时,我只当家乡的床是最舒服的床了,左边有爷爷,右边是奶奶,中间夹个我,我可以听一晚上的故事,在奶奶怀里呼呼大睡去。而在这新家里,陪伴我睡觉的只是这满床的娃娃,我抱着放在床头的白兔娃娃,翻了个身,美美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睡到自然醒,换下睡衣,穿上妈妈昨日挂好在我床边的裙子,洗漱完毕后,慢慢下了楼。餐桌边上,一家人都在用着早点。妈妈见我来,放下手上的东西,拉我入座,唤宋妈拿来早点。我并不会用西式的刀叉,妈妈替我切好了三明治、拌好沙拉后才一并把碗碟推到我面前,我这才拿了叉子,叉上一块慢吞吞吃起来,生怕这尖尖的小东西刺到了我嘴里的某处。

允若吃好后,拿了书包和刘叔一道出了去。我扭头问妈妈,“姐姐干嘛去?”

“姐姐去学钢琴。”妈妈递给我一杯果汁,笑着对我说,“等落儿吃完了,妈妈带着落儿出去逛逛好不好?”

这天,妈妈又带我去百货商店买了好多东西,又替我合着身买了几套衣服。逛累了,就在商场里的甜品店点了些东西来果腹。吃饱喝足后,又走了好多条街,把喜欢的店铺都走了一通。晚上回到家时,我和妈妈手上大大小小的提了好多购物袋,让来开门的爸爸先是一惊,而后又无奈地笑着。

我看见允若坐在茶几边低头看报纸,就拿了几袋给她挑的东西送去,“允若姐姐,这是我和妈妈特意为你挑的,你可一定要喜欢哦。”

她先是抬头看我一眼,又把东西收下放到另一侧,没多说一句话,接着低头看报纸。我被她尴尬地晾在边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想低下头来和她一起看报纸,爸爸却走上前来询问我们。

“两位小姐,妈妈在院子里栽花呢,我们过去看一看?”他两手顺理地搭上我和允若的头,耐心地揉着我们的头发。

“我看报纸呢,爸爸。”允若乖巧地朝爸爸一笑,又坐远了一些。

“那落儿一起去吧。”他俯下身来把我,“咱们一起去看看咯!”爸爸抱着我,扭着步子朝院子走去。

我伏在爸爸的肩头,抬眼朝允若那里看去,她似乎感觉到了我注视她的目光,也渐渐抬起头来反观我,一点一点,朝我挤出可怖的冷笑。我心下一紧,不敢再和她对视,把头埋进爸爸的肩上,愣愣地出神。

这天晚上,我睡得不怎么好,梦里都是允若冷笑着朝我张牙舞爪地走近来的画面,然后忽地场景全黑了,我才发觉自己被惊醒过来,而窗外的阳光也通过窗户,悠然地洒到我屋子里来。

我缓步下床,走到床边,静看初晨的美好,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乡间,有叽喳的鸟叫声阵阵传来,恬淡之感也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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