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以为裹着一身黑,别人就看不到你的脸?还是说,人废了以后,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敢认了?”
轮椅上的女人,也就是上原亚子,似乎被踩到痛脚,尖利的叫声极其刺耳:“你,谈姝,你耍我?”
檀姝走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想要玩一出调虎离山的戏码,想用我的儿子威胁我,想就这么废了我,呵呵……好玩吗?”
“你……啊……”
眼前一阵凉风,头上的锥帽忽然被掀开,露出那张满是伤疤的脸。
上原亚子仓皇地捂住脸鬼叫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谈姝,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守在门外的武士闻声,连忙冲了进来,抬枪扫射,但是顾忌着上原亚子,檀姝的动作又过于灵巧,在这本就不算开阔的佛殿中,显然有些施展不开。
这些年来,檀姝一直坚持修炼,身体强度和灵敏度远非一般人可比,就连当年在实验室留下的后遗症都在慢慢痊愈。
所以,如果只是武力较量的话,檀姝还真的没带怕的。
只是,打着打着,她感觉到不对劲了,空气中似乎氤氲着某种让人躁动的气息,仿佛是化学药品泄露了一般。
眸光一厉,踢飞一个想要从背后偷袭她的武士,檀姝看向退出包围圈的女人:“化学武器的配方……在你手里?”
那张满是刀疤的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没想到吧,谈姝,十年前在实验室你斗不过我,十年后你依旧斗不过我。”
说着,从宽大的衣服里取出防毒面罩戴上,声音瓮声瓮气的传出来。
“你的儿子会被送到瀛洲最残酷的训练营里,你会无声无息地死在毒气和炸弹的废墟里,而重墨……将是我的战利品!”
檀姝屏住呼吸,这化学毒气会让人神智错乱,上原亚子一向自负,这回怕是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围攻的瀛洲人都戴上了防毒面罩,身手丝毫不受影响,毒气渐浓,佛殿里渐渐弥漫起白色的雾气,可视范围逐渐缩小。
檀姝不再藏拙,指诀变幻,运转混沌功法,撑起防护罩,荒泽自发化作一只乌金匕首,快狠准地收割起人命。
与此同时,根据定位信息赶到海港的重墨,成功救下重禹臣,却没有找到檀姝。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上当了。
将孩子交给家仆,重墨迅速往回赶,他不敢想,为什么他装在阿姝手镯中的定位会显示在海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敌人有预谋的调虎离山!
焦灼之际,重墨遇上了檀姝的坐骑赤血,来不及想这马是怎么找到他的,连忙纵马追上去,阿姝一定在等他!
“驾!”
马蹄飞扬,扬起无数尘烟。
百姓们议论纷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重家军纪律严明,从不扰民,一定是出事了,前头的那匹马不是大帅夫人的吗?”
“大帅那么着急,难道是夫人又出事了?”
“别多管闲事,这不是我们老百姓能掺和的……走……”
“轰隆……”
炮弹炸开的声音仿佛惊雷一般,瞬间惊醒了街上的百姓,他们惊恐地窜逃,仿佛害怕战争再次来临。
硝烟在空中腾飞,爆炸的声音接连传过来,而紧接着,是毫无预兆的大雨,瓢泼一般,似乎要洗去这个世界所有的罪恶。
重墨勒紧缰绳,心越来越沉,下意识觉得,这爆炸定然与胁迫阿姝的人有关。
身后的士兵连忙拦住重墨:“大帅,不可冒险,夫人未必就在那里,待哨兵前去查探。”
重墨翻身下马,一把将人扯开,想要冲进坍塌的佛殿,然而爆炸仍在持续,带来的府兵统统拦在身前,说什么也不让他过去!
“大帅三思,夫人不会希望您这么冒险的。”
“大帅,恐怕有诈,万一有余弹……”
重墨哪里肯听,直接跟自己人打了起来,他积威甚重,手下人根本不敢跟他动手,只有挨揍的份。
把一众阻拦他的人撂倒,重墨便冲了进去,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老人,这也是为数不多,没有阻拦的人。
他们知道,重墨把檀姝看得有多重,如今这个情况,谁挡谁死!
耽搁里这么久,爆炸已经停止了,但空气中流淌着的气息,混合着雨水,依旧暴露了化学药品的残留。
重墨对此再熟悉不过,“大家捂住口鼻,小心毒气。”
就这样,几个人在废墟里一处一处的找,忽然,一人惊叫起来:“鞭子,这是夫人的鞭子!”
重墨劈手夺过来,乌青色的鞭子团在一起,并没有被爆炸波及,而从鞭子所在的位置来看,阿姝恐怕是一开始就脱手了的。
重墨沙哑着声音吼道:“继续找!”
“阿墨……”
低弱的女声透过沉重的硝烟,传到重墨耳边,仿佛天外福音,他踉跄着循着声线奔去,果然在一处残缺的佛像下找到了她。
月白色的袄裙满是黑色的尘灰,甚至有被烧焦的痕迹,苍白的小脸被冷雨侵蚀,精神萎靡,却强自振作,遥遥地望着他。
重墨颤抖着将人抱在怀里,灼烫的液体终究忍不住,溢出酸涩的眼眶,低哑的声音透着无限委屈:“你怎么就……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檀姝体力似乎耗尽了,倚在他的怀里,眼皮直打架,就连呼吸都轻的吓人,想安抚地拍拍他都做不到。
然而,在她就要睡去的那一刻,心脏一阵瑟缩,背上一凉的霎那,用尽最后的力量,瞬间将重墨扑倒在地。
一声沉闷的枪响,而后是男人困兽般的怒吼,还夹杂着女人得意猖狂的笑。
雨雾重重,意识越来越模糊,一切渐渐远去,重墨的低唤,敌人的叫嚣,遥遥的从天外传来,最终消失在一片混沌中。
重墨抱着檀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背后晕染开来的血迹,手上的黏腻濡湿,像是腐蚀灵魂的毒液,让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疼痛。
“阿姝……阿姝,你别吓我,阿姝,啊……”
五年前的悲剧似乎重演,不同的是,五年前是他们策划好迷惑敌人的,而五年后……是老天要带走她……
“大帅,请您冷静一下,夫人说不定还有救……”
男人似乎陷入了魔怔,无论别人怎么劝都不听,直到一个清矍的身影,出现在这片本该是净土的废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