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姝面色有些沉,手里握着当初老爷子给的那条鞭子,手柄处已经被磨得平滑,甚至隐隐有了指印,可见平时不少用。
忽略某个不按计划行事的男人,檀姝将目光转向似乎被吓傻了的女人,用鞭子抬起她的下巴,檀姝扯起一抹凉薄的笑:“老同学,五年不见,别来无恙!”
王敏狼狈地把脸转开,身上只有一件单裤和鸳鸯戏水的肚兜,在这飘雪的寒夜确实无比清凉。
“能不能先给我一件衣服……”
檀姝笑的有些邪气,她故作无辜的扬眉:“衣服?难道不是王小姐主动脱的吗?”
黑色的长靴落在王敏眼前,伴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靴底触地,发出“哒哒”的脚步声,慵懒的声线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催命符。
“在学校的时候,你串通丁瑶,想要借一纸堕胎药方构陷我,五年前,留洋的大海上,你从背后将我从轮船之上推下去,想要我葬身汪洋……
五年后的今天,你趁人之危,想用医药逼重家就范,重家不应,你就下药……不惜赔上自己的名声,也要给重家军的领军人抹黑!”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像是来自末日的审判,让王敏彻底慌了神,她无措地看着周围的人,他们的眼神冰冷,不屑,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更可怕的是,那个她一心向往的男人,突然变了脸色,那双冰封的眸子里,似乎爬上了血红的触角,仿佛魔鬼一般,要把所有违背他意愿的人拖入地狱!
王敏狼狈的后褪,尖利的嗓音几乎撕破地:“我没有,你冤枉我,我承认我爱慕重大哥,可你不能因为嫉妒就诽谤我……
五年前……五年前发生了海难,很多人都葬身大海了,我没有推你……我有什么理由推你?”
檀姝眼神放空,似乎在透过茫茫夜空看到华国不远之后的未来,她没有反驳王敏的话,只是复杂的摇摇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檀姝也没有等她回答,像是问她,又像是问众人:“知道重墨对北部联盟意味着什么吗?”
重墨目光灼灼地看着不远处身姿颀长的女子,明明是那么单薄瘦弱的一个人,可在她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足以燎原的光芒。
“重墨被人暗伤,需要西药救命,而你王氏父女,作为联盟的一份子,不主动献药也就罢了,竟然还以手中的药物作为筹码,想要重墨娶了你!”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一些看不惯王敏的人纷纷交头接耳,本打算给她一件衣物蔽体的医护人员,也气愤地把衣服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作为军医,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西药的代价,那是人命!
大敌当前,几乎每一天都有人死去,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因为药物不足,而日渐黯淡,最后无奈的闭上!
那些人,有的是自己的恋人,有的是族中的兄弟,有的是家乡的父老,明明,他们可以活下去的,只需要盟友伸出援手,他们就可以活下去的!
王敏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平日里追捧着她的人目光愤恨地看着她,像是要扒皮抽筋一样,心里越发慌了,父亲呢,父亲怎么还不来救她!
“俗话说,宁可杀不可辱,重家人有自己的傲骨,不肯屈服,你就想到了下药……重墨刚刚苏醒,子弹尚为取出,你就给他下药……你是要他的命啊……”
“重墨一倒,重家军必乱,北部联盟破裂,瀛洲人趁虚而入,继北部之后,便是东南一带……届时,瀛洲人奸计得逞,华夏哀鸿遍野……”
说着,檀姝眸光一利,如冷箭一般直射王敏:“我不得不怀疑你此时动手的动机,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在重墨重伤之后……或者说,他之所以受伤,就是你们父女在背后暗枪伤人!”
王敏已经吓傻了,她不过是想设计重墨,怎么……就牵扯到了国家大义,民族兴亡了呢?
重墨体内的药效已经发作了,他踉跄着来到檀姝面前,把人抱住,满面赤红:“阿姝……我……我难受……”
檀姝脸一黑,看向李岳:“把这个女人收押起来,另外,之后若有一个叫戴伦的白皮肤蓝眼睛的青年过来,好生招待……”
李岳还想问清楚,却接触到自家大帅要吃人的眼神,而檀姝,就这么被拉回了军帐。
李岳等人面面相觑,尴尬中,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他挥挥手:“都散了,大帅跟夫人小别胜新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沉重的氛围被他这句话一冲而散,对于这位传闻中的大帅夫人,老人们开始给新兵蛋子们科普,什么英雄救美,天作之合,听的新兵们一愣一愣的。
与此同时,白日里刚刚被光顾到的教堂,戴伦带着一队人,秘密潜伏进去,毫不意外地,在教堂里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枪声和火光,充满了这片天地,直到天亮时分,战斗方才止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异国人,身上被火燎的黑一块红一块,就这么五花大绑地被赶到营地。
而王敏的父亲,王峰,早在事发当晚被重老爷子带兵困了起来,同时被抓地还有当初在重墨背后放暗枪的人,铁证如山,别说就王敏,就连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
军帐里,檀姝一脸淡然地解开某人身上的绳索,无视他哀怨的眼神,离开了营帐。
刚取了子弹,不好好养着就罢了,明知有问题,还故意吃下那份药膳,本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她这么多年的医术可不是白学的,一颗清心丸下去,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效都能给他分解了!
离开后的她没有发现,重墨看着她的眼神,无奈中带着宠溺,只是想到小妻子那实打实的身手,重墨又有些犯愁。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
想当初,小丫头可是眼泪巴巴地追着他告白过的,哪怕是后来,她面对自己的时候,稍微拉近点距离,她都会脸红。
可如今……难道是他魅力下降了,她嫌他老了?
重墨捧起清水抹了把脸,忽然,瞪着水中的倒影,他僵住了,这个胡子拉碴的糙汉子是谁?怪不得阿姝对他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