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家祖籍北平,向上数两百年,还是前朝的皇商,后来辞官,随着洋人出海,在国外扎了根。前朝掀起变革热潮的时候,老爷子带着小部分家当回国,准备发展实业。
但上面的人沉迷弄权,自己人先打起来了,眼看着生意没法做,老爷子重远山就用手里的余财招兵买马,他想的很简单,救不了整个国家,守的一城安稳也不错。
老爷子在国外长大,见多识广,胆魄过人,就这么收拢了一批心腹,等重家从商贾世家变成了军阀头头的时候,老爷子才发现了自家孙子超出常人的军事天赋。
唯一的儿子重清严继承了祖业,继续做生意,迟迟不肯接他的位子,说什么不赚钱,哪来的粮草供养军需。老爷子索性就把担子挪给了自小就喜欢军事的重墨。
而重墨也不负众望,将这支军队壮大了几倍不止,原本只能守住一个北平,如今,小半个华北地区都在掌握之中,甚至还有向南发展的趋势。
老爷子索性就把军务全权移交给他,重墨就这么跳过他爹,直接成了统帅。这次来上海,其实就是为了转移根据地。
而他之所以乔装改扮,还做了一阵子教师,就是因为收到消息,这学校里混进了细作,所以在他发现檀姝的种种可疑之处后,就多了几分关注。
哪知道,这么一关注,把自己给栽了进去!
“墨小子,问你话呢,发什么愣呢?”
老爷子声若洪钟,一下子把重墨的思绪给招了回来,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姑娘水盈盈的眸子正瞪着自己,小脸红扑扑的,莫名的可口。
轻咳一声,重墨面色自然,丝毫看不出异常,从怀里掏出一泛黄的纸,仔细去看,才发现那是一张地契。
“城南有一家糕点铺子,装修齐全,离帅府也近,听说最近生意不好关门了,孙儿觉得那里地段不错,就托人买了下来,听说阿姝家里是做粥点生意的,正好派上用场。”
苏锦兰眸中亮了亮,但想到什么,那亮光又黯淡下去:“你有心了,只是,这不太合适……”
重墨的母亲贺槿是个通透的女人,知道儿子这是在讨好未来岳母,助攻道:“谈家妹子,都是小辈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重清严心思活络,道:“谈夫人不必多虑,我看不如这样,这铺子就当是咱们入的股,等将来生意起来了,让小姝分一成分红给阿墨……”
檀姝眸中微暖,若是别人说这话,她肯定以为对方看出了什么,想要占谈家的便宜,但是依重家的财富来看,怕是担心她们母女不收吧。
苏锦兰犹豫了片刻,见女儿一言不发,不像是反对的样子,点了点头,道:“成,横竖这铺子,也是小姝名下的,地契,我就替小姝先收下了。”
重墨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是想当着全家人的面来买好,主要是舍不得小姑娘跟着未来岳母受苦,大冬天的还要出摊,天这么冷,她怎么受得了!
本来打算悄悄给她的,哪想到会用来转移话题?
老爷子捋了捋胡须,掩去眸中的笑意,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墨小子,带小姝出去转一转,我们跟你谈伯母再聊几句。”
重墨笑笑,看了一眼檀姝,道:“好,那爷爷你们聊,阿姝,咱们出去走走……”
檀姝脸一红,这人竟然当着长辈的面就牵她的手,偏偏她还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对众人礼貌不失疏离的笑了笑,跟他一起离开包厢。
离开众人的视线,檀姝狠狠松了一口气,而后毫不客气的抽回手。
重墨笑眯眯道:“怎么,很紧张?”
檀姝一僵,紧张?是了,她在紧张,可为什么呢?
身上一暖,重墨将一件厚实的披风裹在她身上,说:“你穿什么都漂亮,下次多穿点……”
檀姝脸一黑,这话说的好像是她为了好看,故意穿这么单薄的!正想发作,目光触及身上大红色配月白刺绣的披风,目光微动,她来到时候才没有这件衣服:“这披风是哪里来的?”
重墨微微俯身,从身后替她系好绣带:“看你冷,中间去了一趟成衣店,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檀姝一愣,中间他的确出来了一趟,说是副官有事汇报……竟是为了这事?
“你自己去的?”
重墨顺势抱住收紧双臂,把人抱住,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当然,手下人又不知你的尺码和喜好,再说,未来妻子的衣物,怎么能假手于人?”
檀姝挣了挣:“你做什么,这是在大街上!”
重墨低低的笑了,檀姝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胸腔里的震动,男人垂下头,蹭了蹭她带着些凉意的小脸:“怕什么,我们是未婚夫妻,发乎情止乎礼,还怕人看?”
说是这样说,但重墨也知道分寸,轻轻一抱,就把人放开了,但手还是牵着的。
知道这人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檀姝索性就随他了,现如今的大街上,并不是没有举止亲密的情侣。
重墨有意识的护着她不被街上的人撞到:“阿姝,你要习惯我的存在,也只有我,能这么牵你的手,到了国外,要保持警醒,不要随意让人近身,至于国外的某些礼仪,你听听就算了。”
“什么礼仪?”
重墨顿住脚步,眸色幽深:“你想知道?”
檀姝这会儿还真没想到他说的“某些礼仪”是什么,直到他抬起她的手,轻轻凑到唇边吻了吻,哑声道:“吻手礼,以及……贴面吻,阿姝想试试吗?”
檀姝像是被火烫了一般,迅速抽出手,大步朝前走去:“不用了……”
娇俏的少女含嗔带怒地跑开,大红的披风在空中人潮中一道优美的弧度,一身威仪的俊美青满眼宠溺的追上她的脚步,三两步将人带入怀中,重新握住那双小手。
这一幕,在很多人眼中,浪漫又唯美,他们看着那对追逐的男女,露出善意的笑。
丁瑶站在街角的位置,望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眸中满是扭曲的恨意,低头看着自己像是气球一样鼓起来的肚子,尖利的指甲嵌入掌心。
谈姝,我在地狱里挣扎,你凭什么在天堂享福呢?嫁人……倘若那个男人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曾经疯狂地痴恋另一个男人,甚至为了他费尽心力的改变自己,他会怎么想呢?
就算他不在意,那他的家人呢?重家是什么地位,连丁家都不敢上去讨嫌,她谈姝,一个油腻的死胖子,算什么东西!
檀姝正被重墨拉着在一家首饰店选戒指,就被系统提醒,丁瑶彻底黑化了。她只是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分别挑了一副羊脂玉的手镯和珍珠项链。
手镯是给苏锦兰的,至于珍珠项链,是让重墨带给贺槿的,至于她自己,倒是没挑什么东西。
重墨自然注意到这一点,顺口问道:“没有喜欢的吗?”
檀姝摆摆手:“这些金玉饰品,比较适合贵妇人,我还小,不适合穿金戴银的,你看着不扎眼,我还嫌沉呢!”
重墨闻言,不由得脑补了一下她穿金戴银的画面,只觉的充满喜感,忍下笑意,道:“就知道你个小东西会挑三捡四,走,爷带你去看点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