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魂的威力虽强,但反噬也大,檀姝没有系统的学过音攻,只能将精神力注入箫声中,与苏婵儿拖时间,只要撑到反噬,她就赢了!
无论苏婵儿的琴声如何变化,檀姝都反其道行之,以箫声破琴音,见招拆招。
对方灭魂,她就安魂!
对方驭嗜杀之音,她就奏慈悲之声!
然而,有心栽树树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苏婵儿手中的魔琴,正是当年琴师所用之物,她虽然得到了琴师的传承,却并没有得到魔琴的认可。
因此,她与那琴师一样,只得到了琴谱,而没有得到心法。所以,哪怕她依样画葫芦,奏出灭魂曲,却也是不伦不类!
而修罗赋的原身本就隶属佛宗,被用于杀戮,功效自然大打折扣,如今檀姝的反击倒是歪打正着,恰恰契合了佛宗的慈悲之道。
所以,苏婵儿的反噬来的比她预料的要快的多。
只见她手中的魔琴荡开一圈淡金色的光晕,如尘封千年的瓷器洗去尘垢,露出本来面貌一般,缠绕在魔琴上的黑雾也被金光涤荡殆尽。
苏婵儿还来不及高兴,便见魔琴化作一道金光,朝檀姝飞去,直接钻进她的眉心,消失不见。
这一变故,无论是檀姝,还是苏婵儿,都是始料未及的,远观的众人则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两人正斗着,有一方的乐器凭空不见了。
苏婵儿目眦欲裂,反噬带来的痛楚,让她的魂力开始消散,她双目血红,额心的堕魔印记越发鲜红,猛地吐出一口暗色的淤血:“贱人,你使了什么阴损的手段,把我的琴还来!”
檀姝也有些无语,比斗中,对方的武器竟然自发认敌方为主,这操作,她还真没见过!
偏偏她还是那个被认主的,魂盔没有排斥,只能说明那琴并非魔物,且对她无害,如此,这伤人夺宝的恶名,她不担也得担了!
檀姝拂袖站起,嗤笑:“阴损手段?这倒奇了,灵器一向认主,你还没死,你那灵器怎么就倒戈相向?”
说着,精美莹润的玉箫在玉白的手心敲了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莫非是你实力不济,你那魔琴根本不屑奉你为主?”
苏婵儿面色一片灰败,眸中满是不甘心“你……你……咳咳……贱人,师尊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她哆嗦着手,从怀中取出一支小巧的骨笛,费劲地凑到唇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骨笛吹响。
如愿听到骨笛的尖啸,苏婵儿满意的笑了,渐渐失去生机的眸子流淌着异样的疯狂。
“青姝……当初那穿胸一剑不好受吧,哈哈,再来一次,你说师尊若是知道你如此狠毒,会不会选择清理门户……哈哈……咳咳……”
檀姝居高临下的望着瘫倒在地的女人,眸中一片古井无波,声音微冷:“我与紫渊,早已恩断义绝,他来又如何!”
苏婵儿一噎,她倒是忘了,当初混战之日,青姝便跟那位神秘人走了……
忽然,不知看到了什么,那双灰败的眸子里燃起希望的火花,原本狰狞的面孔也显得小百花一般,只是配上她青眼紫唇的模样,分外怪异。
“师尊救我……”
檀姝扯唇,这凄厉的呼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怎么了……
余光瞥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白衣男子,檀姝眸光一颤,雪衣华发,冰玉容颜,堕魔印记……这是紫渊?
不……不对,那双眸子不对,紫金色瞳眸……这是冗胥!
只是,他为什么扮作紫渊的模样,又为什么和苏婵儿有了牵扯?
苏婵儿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狼狈地爬向他,血红的指甲想要抓住他的衣衫:“师尊……师尊救我,青姝她……她抢了您给我的神器,她……她想杀人夺宝!”
冗胥微微撤了一步,雪白的袍角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避开她的手,一双魔瞳幽幽沉沉,似明似灭,轻嗤:“师尊也是你能叫的?”
苏婵儿浑身一僵:“师……尊上……”
然而冗胥并不打算给她面子,没看自家小弟子已经生气了?
冷玉般的声线,让人遍体生寒:“本尊什么时候说要收你为徒了,嗯?”
说着,眸光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檀姝,拂袖一挥,苏婵儿身上的凰袍就自发从她身上剥离。
似是质问,又似是在向某人解释:“修罗琴和涅凰袍是本尊赐给天魔宫的,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短短几句话,把前因后果解释的一清二楚,也让苏婵儿从魔怔中醒来。
是了,魔琴和法衣都是她从天魔宫窃取的,只是她自入魔以来,又通过吞噬魔人提升修为,早就伤了心神,时常陷入臆想。
那日看到紫渊将两样东西交给冥魇,便趁着冥魇不在的时候,将东西盗了,之后便陷入臆想出来的世界里。
在那个世界里,紫渊废了青姝,不仅收她为徒,还赠她异宝,助她重返修真界,所有伤她辱她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这个世界多美啊,美到连她自己都骗过了……
可假的就是假的,费尽心血解开了魔琴的奥秘,转眼间便认了她人为主,还是她最恨的那人!
她痴恋地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凰袍,那是她的,是她的!
檀姝望着地上完全没了声息的女人,到死,她都在追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青姝从未主动招惹过苏婵儿,反倒是苏婵儿,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嫉妒心,一次又一次的设计陷害,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知何时,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抬眸便对上冗胥深沉的眸子,他似乎……在生气?
冗胥目光落在她濡湿的肩部,墨裳染血,明明是及其不显眼的,在他眼里,却无比刺目。
心里压了火气,却也不忘取出灵丹让她服下,沉声道:“为何不将魂盔铠化?就这么喜欢受伤?”
檀姝闻言,愣了愣,这样的他,倒是跟她最先认识的冗胥重合了,每当她受伤,他都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一边凶她,一边为她疗伤……
“师尊怎么在这里?”
“莫要转移话题,为何不铠化?”
檀姝微微勾唇,原先因为苏婵儿的话生出的郁气一消而散,对上冗胥的质问,她老实回答:“财不外漏,魂盔是我的底牌,此境不凡,徒儿怕被有心人觊觎。”
“再者,把魂盔当法衣使用,徒儿总觉得大材小用。”
冗胥要被气笑了,然而不等他责备,又听面前狼狈的小人儿抬起清亮的眸子,郑重道:“而且,徒儿怕太依赖法衣,对外界的危险失去最基本的警惕和防备。”
冗胥暗自点头,心性坚韧,难怪能得到神魔墓里的那些老怪物的认可。
他忘了,比起神魔之墓里的残魂,他可以说是老怪物中的老怪物了,当然,哪怕想到这一点,帝尊大人也不会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