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碣城外,南方通往京城最大的苏盐官道上,一支规模不小的骑队护送着中间四五辆马车疾速前行。
最前头一辆贵气一点的马车上,一只纤细的手伸出来,撩开车帘,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窗棂以防颠簸得更狠,女子姣好的面容露出来,精致的眉眼间并不掩藏的担忧流露出来。
“薛校尉,几时能到京都?”
薛成鑫刻意收着自己的速度,好让自己能安稳护着马车里这位王爷的心上人和另一位厉害的人物,闻言很快回道:“两个时辰后。”
苏容点点头,又有几分迟疑地开口:“王爷他...怎么样了?”
薛成鑫瞥过这位刚被燕王亲自请旨册封的安和县主,精准捕捉到这美人眼底浓厚的情愫。
“县主放心,燕盈等人已带王爷先一步赶回京城,请太医出手压制‘血胭脂’,您和神医大人联手开出的药方也早已飞鸽传书给王府,王爷暂时不会有事。”
苏容微微松了口气,可心还是悬着。
纪瑾中了玉桑罗的“血胭脂”已经快半个月了,若不是江南瘟疫爆发,拖住了她和箜夙的手脚,他们也不会现在才赶往京都。
可恨她来这异世时间太短了,之后的事情更是一件接着一件,虽然她一有空就看医书,却难免在药材方面束手束脚。
幸好有箜夙在。
马车里探出一节手臂,看腕骨形状是个男子。
那手臂直接放下了车帘,遮住了苏容忧心的目光和薛成鑫暗中的窥视。
苏容下意识转眸,对上青年专注看她的眼。
这青年的面容俊秀空灵,简直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高高束起长发的玉冠也是价值连城空灵秀美的暖玉,身上那件雪松的直缀更是将他眉眼间天生的冷清与看向苏容时满目的柔情衬托得又欲又撩。
他抬手揉了揉苏容的发,声线也是温柔的,“莫要再急,薛校尉他们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你这样非但无济于事,反而会让他们有压力。”顿了顿,复染上几分几不可察的苦涩,“王爷不会有事的。”
苏容方才在薛成鑫面前的坚强在箜夙的柔软面前碎成了渣,眼圈瞬间红了,“我好怕,阿夙,我真的好怕来不及,好怕等我们紧赶慢赶到了京都却仍是晚了一步,好怕我再也见不到阿瑾阿瑾还在等着我,血胭脂不知道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阿夙,我真的好怕......”
豆大的泪珠从女子绝色的容颜上滚落下来,啪嗒一声直接打在箜夙的手上,更是砸进了他的心里。
箜夙迫切地想要将在他面前垂泪的女子拥进怀中,他动了动手指,终究只是递上了一方锦帕。
她在为别的男人担心落泪,他如何能够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
动不得,动不得。
“别怕,苏苏,”箜夙心脏抽疼,看着比起初见时消瘦许多的女孩,“有我和你联合开出的药方,即使不能解毒,也能帮王爷压制到等我们回来的。你是不是担心过度,忘了呢?”
苏容泪眼模糊地看着像哥哥一样疼她宠她的箜夙,那个无欲无求的空灵少年因为她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她努力扬着唇角做出一个笑来:“嗯...有天下第一神医箜夙大人帮我...我根本...不用担心啊......”
是谁害得他们如今这番模样?
她痛之切,恨之深,愈发坚定与旁人眼中错综复杂根枝繁驳的庞然大物——南疆伽罗殿不死不休。
如果没有他们,纪瑾不会为了救她身中“血胭脂”,性命危在旦夕;
如果没有他们,燕盈不会被打折三根肋骨和一条手臂后顾不上安稳恢复就长途跋涉赶回京城;
如果没有他们,从平江侯府一直跟着她的杏儿就不会惨死在她面前;
如果没有他们,一直保护着她的梅宇寒更不会被人陷害,从往日风光无限的梅剑公子到如今声名狼藉地流落天涯;
如果没有他们,锦州城的瘟疫就不会爆发得那么凶猛!几天时间夺走上千难民性命,加速了瘟疫的传播,导致如今大批潜在感染者聚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