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洛儿又做梦了,梦中花灯如永昼,三千繁华不停歇,湖光闪烁这一盏盏盛满情愫的光,一女子手持一盏莲灯,站在轻轻河畔,一头墨发如水倾斜而下,慢慢弓下去身子,把莲灯放在河水中,任由它随水远行,成为湖里最亮的一盏灯。
流向不知名的方向,满脸都是道不尽的哀愁,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雨时。
“你这花灯,是为谁放?”一个眉目如画,倾注山河,仿若天光的男子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惊扰了美人心中的思绪,却让她脸上的哀愁更甚。
“自是为心中人所放。”
“那你心中那个人,又是谁?”男人听她这话,眉目蕴含着不悦,一瞬间山川失色,他伸手钳住了那女人的下巴,逼她那双盛满哀愁的眼眸看着自己,看着他眼中的世界,让她看清,那些山河,为谁存在,为谁崩塌。
“国师大人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女人丝毫不畏惧他的怒意,直直的撞入那双眼眸,看着里面的山川河流崩塌,也不见又一丝惊慌,怜悯。
“锦书,你变了。”
时光停留在男人那张伤心欲绝的脸上,周围的繁华景色,人群熙攘都在他眸中褪色,洛儿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为什么她觉得那个人是在质问自己……她能感觉的到当时那个女人心中的无奈,和愧疚,甚至还有一些恨意,到底是为何……
锦书,到底是谁,那一个荒诞离奇的梦,真的只是梦而已吗……
外面鸡鸣阵阵,唤醒了沉睡的天色,血光再次铺洒大地,却带了几分暖意,驱走了长夜的寒冷,和梦中的不安。
洛儿从床上缓缓起身熟悉,行至铜镜前,本来没有注意,可是抬眼之时,却匆匆的瞥见了一个人,在看过去时,除了自己和身后之物,再无其他,可她明明看到一个黑衣人,浑身散发这一股丧气……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顾北敲响了她的门,叫回了她的神智。
“洛儿,我们今天得回去了。”
“为什么这么匆忙?证据不是还没有找到吗?”洛儿不解,明明昨天他们还急着留下来翻找证据的,怎么今天起了个大早,就要赶着回去呢。
顾北皱眉,看着洛儿,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给洛儿解释了,踌躇半晌,也没有憋出来一句话。
洛儿想到了他们隐瞒自己的身份,还有那些梦境,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我知你有难言之隐,也不为难你,我这就收拾行礼,和他们道别。”
顾北松一口气点点头,他看着洛儿的目光别有深意,他想拖出来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但偏偏又说不得,只能暗中提醒,不断的漏出来破绽,让她瞧见,希望她能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可是每次他明明感觉洛儿已经知道了,却还在拼命往圈子里钻,似乎害怕被抛弃,哪怕知道被算计,也要不顾一切冲上去。
她不怕别人利用,也畏惧死亡,只是害怕自己一个人面对这孤冷的人间。
洛儿今天的心一直紊乱不堪,甚至没有听清他们道别的话语,满心都是那个散不去的梦境,那个男人清冷伤心的面容历历在目,挥之不去,让她的心跟着一块揪了起来。
周遭景色变化无穷,似乎和来的时候又变了几番,树上的黄叶已经全部落完,天气冷的要把地都冻出来裂缝,看起来已经入冬了。
寒风刺骨,吹散人间春华秋雨,带来无尽的孤寂冰冷,却吹不散人心中的热血,回去的时候美人师父已经康复了,他披貂裘,站在门口手中还抱着一袭披风,唇色干涩苍白,好似经不起一丝风寒,随时都可能被风刮走一般,站在那里,等着洛儿。
看到洛儿来的时候,随时缓步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把用自己心肺焐热的披风给洛儿披上了:“这一路下来,冻坏了吧,顾北真是胡闹,怎么能带你去那种地方!”
手收回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洛儿的手,一阵凉意从上面传来,她一把抓住了那双手,满眼心疼的看向他:“我不冷,倒是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云无忘脸色有些不自然,欲从她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回去,却被洛儿死死抓住,放在自己的胸口为他取暖,顾北自动避开了两个人这暧昧的一幕,拉着云裳悄无声息的走入了府中。
陈子星一下山就于他们分道扬镳了,否则看到这一幕,心中又不知作何滋味。
云无忘见抽不出自己的手,转过脸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撞入那双盛满湖光山色,波光粼粼的眼眸,心中一根弦似被谁轻触,奏响了一曲心动的乐章。
“师父,等我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的做个女孩了,你娶我好不好。”
那根弦,无端的断了,云无忘用尽所有力气,抽出了自己手,不在看那双暗光涌动的眼眸,低头掩下了自己的慌张心绪,他不能,不能……
“洛儿,你在胡说什么,快回去吧,京都传来消息,知府大人快到了。”他不知怎么面对,只能强行转移了话题。
洛儿眼中的山水似乎要倾斜出来,却又被强行止住了。
“哦,我知道了。”明明感觉他是有情的,可他为什么不愿意面对呢?
寒风终是吹来了雪花,飘散在空中,似是在为她屡次被拒感觉到心碎,有似为她被背影跳起一曲悲戚的舞蹈,衬得那背影越发落寞。
人生若是一场旅途,那所停留的地方处处皆是驿站,和令人驻足的美好风景。
屠溪属于南方,南方素来少雪,但却多雨,像是一个柔弱的妇人,隐匿在水雾中,时时在为风花雪月伤感,在位落花流泪,在为人们悲叹。
它温柔多愁,风中都带着泪滴,让天地变得湿冷,不似北方的干冷,那么直接,而是吹进你的骨子,让你感受它的愁肠。
这几日洛儿日日缩在家中,看着被白雪覆盖的院景,看着这一场带来的欢乐,让许多人顾不上这湿冷惆怅的天气,忙着在雪地里打滚,堆雪人,打雪仗,欢声笑语,犹在耳畔,但她却感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