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丁香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可不就是修府那个不进女色,怪里怪气离家出走的二少爷吗。
“少爷!你怎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老爷找你找的都要疯了!”
“少爷?”丁香一句没头脑的话惹来的众人的诧异的目光,地下抱住安辞的妇人眼睛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本来躺在地上病恹恹的,现在却一下子从地上趴了起来,走上前去主动驱散了众人。
“都散了吧,散了吧,刚才只是闹着玩而已,大家别当真,快回去吃饭吧。”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丁氏的脾气,就算知道事情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也不敢掺和进去,生怕惹上了这个破皮无赖,损失点什么。
丁香上前要搀扶住修言,却被修言冷冷的拒绝,却在回眸看到她的时候愣住了,那双眼睛,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此一眼,便可忘却俗世……是了,是还没有遭遇强盗之前遇见的浣衣女。
“是你?”
丁香一头雾水,仔细一想,以为他认出来了自己,可想想自己只是从门缝中偷偷窥探过他一眼,何时他竟看见了自己,而且还记住了自己呢?
丁香羞红了脸,忘了反应,见自己女儿如此,妇人忙出来打圆场:“这位公子看起来受伤了呢,你先回房休息,我去给你请个大夫,丁香,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扶公子进去!”
丁香闻言回神,连忙走过去,一把推开了他身边瘦弱无比的安辞,扶住了他的身子,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已经雀跃到不行。
“公子,我扶你进去。”她的话音是安辞从未听过的温柔,那个自己救下来的陌生人就那么看着她,眼中只有她,忘却了她的存在,随着丁香的搀扶一步步的进了丁香的房间,再也不用忍受她屋内的潮湿和黑暗。
因为丁香的房间是这间院子里通风透光最好的,冬暖夏凉,里面还有一张她娘精心为她打造的红木床,为了那张床,她娘没少费劲,就算是她常年不在家,那个屋子也一直为她空出来,不许别人进去,定时打扫。
丁氏看着进去的两个眼中难掩得意,看向一边安辞的目光更是充满鄙夷:“还愣着干嘛,去给你爹送饭啊!”言罢扭着自己的屁股,哼着小曲,懒得再管安辞,幻想着自己以后美好的生活,无比愉悦的走了出去。
安辞愣在原地,看着那个打开的门,却看不见里面,心中一时间酸涩无比,就好像自己最喜欢的一样的东西忽然被人抢走了一般,又愤怒无比,就像自己多日的劳动成果全都归于了她人的身上,又像……被人栽赃陷害,她好像尝遍了世间所有难受的情绪,眼泪缓缓的掉落下来。
伸手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手都在发抖,她忘了自己多久没哭了,她以为这个世界待她已经不好的极致了,再差也不会比这些年忍受过来的日子差了,可是遇见了他,她才知道,还有更差的。
安辞不忍去搅乱他们的郎情妾意,转身走到厨房,盛好了鱼汤,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看到那一碗未曾喝完的鱼汤,和只咬了一口的馒头,想到自己为了帮他弄到这些忍受的东西,眼泪又想掉落下来,但她忍住了,原来,自己千方百计弄来的觉得最好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分文不值。
咽下自己心中的酸涩,拿起来了旁边一个筐子,大不忍再看一眼飞快的走了出去,把碗和馒头放到里面,疾步如飞,走出来这个让她伤心难过的院子。
她走后没多久,丁香就从房间出来了,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她若有所思的走到了厨房。
“安辞,你是不是又被打了……都怪爹不好,是爹没用。”安辞到了卖鱼的地方放下了筐子,就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无比,隐约还能看出来哭过的痕迹。
看着这样的安辞丁勇是心疼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爹……他们都说我是捡来的,是真的吗?”安辞没有看他,问这个好像也不是为了得到答案,她心中早有答案。
“你又听那个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别听他们胡说!”
“那为什么我会比姐姐小呢?我娘到底怎么死的!”
丁勇似乎被问住了,也没有伸手去端鱼汤,那敦厚老实的脸上,满是不安。
“安辞……对不起,对不起。”男人好像被什么击垮一般,不敢看安辞那张含着怨气的脸,转过头去,不断的在道歉。
安辞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却挂着一个讽刺的笑容,拖着下巴,眼神空洞的继续看周围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天下之大,她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容身的地方,也许她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间吧。
丁勇良久没有得到回应,转头看了一眼这样的安辞,心‘咯噔’一下,漏掉了两拍,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四下查看,发现自己的媳妇并没有过来,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真相。
“安辞,我知道你在这个家过的不开心,还异常委屈……街坊邻居也都在背后说闲话,实际上,你就是捡来的……当时你才没多大,你娘带着你晕倒在了我家门前,我心生不忍,收留了你娘和你,可……你也知道你那个娘的脾气……你娘患了重病,她又不让我给她请大夫瞧,你娘那时候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的处境,有次她把单独叫过去,说她早就不想活了,只是可怜了你,给我了一枚玉佩,让我好好保管,等你长大交给你,让我好好照顾你,可我终究还是负了你娘临死的委托……”
他讲的情真意切,万分投入,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缓缓走来的妇人,安辞也听得投入,没有注意到隐藏在人群中的妇人忍不住追问道:“那我娘给你的玉佩呢!”
丁勇示意她附耳过来,在她耳边窃窃私语,怕被别人听到这个秘密,这一切都落在了妇人的眼中,她上前一把揪住了丁勇的耳朵:“好啊你丁勇,没想到我和你过这么多年你还有这种事瞒着我!要不是我去请郎中恰好从这里路过,你还想瞒我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