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素月蓦地瞪大了瞳眸:奋不顾身的追求爱情,是她轩辕如月一个人的事;然而被独孤辰这样误会,却要给两国邦交造成不好的影响!
如此重责,岂是她个小小郡主能承担得了的?
越是事关重大,越要冷静下来,口不能言,只一味的摇头,非但不会打动盛怒中的帝王,反倒要消磨尽转还的余地。
独孤素月几个深呼吸后,颤手展开距她最近的一封帛书,愕然发现上面竟是轩辕洛的字迹,还有他的私玺,内容是问她行动顺利与否……怎么会?
接二连三展开的帛书,全都是轩辕洛命她窃取南岳军机和离间南岳君臣的密旨。
在一堆帛书中扒拉出一封颜色不同的,打开一看,独孤素月只觉眼前一黑——这一封,竟是她自己的笔迹,回复内容是说计划顺利,独孤辰已经中毒而不自知,假以时日,必将毒发……
如果说刚开始看到轩辕洛的笔迹,独孤素月还有所怀疑的话,此刻再看这封帛书,已经可以肯定,此局背后还有模仿高手参与期间。
独孤素月摇头,竭力发声,却只是将干枯的嘴唇撕裂,继而渗出血来。
最初被关进来的时候,独孤素月认为是有妃嫔嫉妒她受独孤辰专宠,因而陷害她。
然而看到这些摆在眼前的“证据”,她开始动摇了。
心念电转:倘若只是单纯的嫉妒,得是多么心狠手辣不要命的女人,敢拿独孤辰的龙体做赌注,下这样一盘棋?
关键是竟能拿到轩辕洛的私玺?
就算不是等闲之辈,也很难办成这个事!
还有根据轩辕洛的“密旨”表明,独孤青绮被废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以独孤辰手眼通天的本事,应该老早就知道,却在此时拿“证据”来质问她?
就好像眼前铺陈一方粗织麻布,你静下心来,抠出一根线头,轻轻一扯,埋藏在暗里的麻线便摆到明面上来。
其实早在独孤素月入宫没多久,轩辕洛派的人便联络上她,说是奉命接她回大楚。
可她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还沾上雨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期,哪里肯走?
既然轩辕洛的人能轻易找到她,那么算无遗漏的独孤辰当真没有调查过她的身份,就给她如斯宠爱?
呵,这样一想,那些匪夷所思的专宠也便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说白了,这就是独孤辰的一局棋,她个猪油蒙心的二愣子,千里迢迢跑过来,一头扎进他已经织好,正待下海的大网里。
什么冷待六宫,什么夜宿摘星殿,甚至西域使节团,没准都是他挖的坑,下的套——把她困在摘星殿三天,足够他做最后的收网准备。
理清思绪后,独孤素月再次抬头,看向独孤辰。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但生活在有爱环境中的天真郡主,一直认为人心都是肉长的。
可现实让她看清楚,有的人,为达目的,甚至可以不惜赔上自己的身体和生命!
独孤素月可以为爱牺牲小我,假如她没被毒哑,或许还会当面问他一句:“独孤辰,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瞬?”
如果只是单纯的陷害和误会,那么她还是爱他爱到舍生忘死的独孤素月。
可在在民族大义面前,个人的爱恨,实在微不足道,她不该也不能忘记,自己还是大楚的如月郡主。
从此刻开始,独孤素月死了,苟延残喘的是轩辕如月!
轩辕如月知道,轩辕洛的人还在岳宫中。
她必须咬牙挺住,直到见到那些人,把独孤辰的野心传递回去,让轩辕洛早做准备。
独孤辰居高临下地睥睨轩辕如月,明显察觉到她的眼神由不安转为坚毅,他玩味地挑挑眉——也是,这才是一个骄傲的郡主该有的模样嘛!
可是不知怎的,在迎视上她不再炽烈的目光后,独孤辰莫名感觉心里有些堵,思来想去,或许是余毒未消吧!
是的,独孤辰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不会有任何偏宠。
如今南岳,中楚和北离三国鼎立,且中楚太上皇夫妇和离帝离后私交甚好,而中楚和南岳又刚刚联姻……想要打破这表明的平静,须得一个合情又合理的名目,才好在日后堵住悠悠众口。
于是,独孤辰给自己下了毒。
那位所谓的小太监向大总管举荐的神医,实乃独孤辰在设计轩辕如月之前,已经联络好的。
毒是神医下的,看似严重,其实并不会损及五脏六腑,此刻的虚弱,完全是给天下人看的……
貌不合,神也离的一对怨侣,相对无言。
半晌,独孤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人赃并获,如月郡主也无话可说,那就先将她押回寝殿。”
轩辕如月默默注视着独孤辰。
独孤辰视线稍微偏移:“虽你们楚国不义在前,然而朕却不会不近人情,你且好生将养,待到来日,朕会携你与楚皇当面对质。”
在轩辕如月洞悉一切的眼神中,独孤辰勉强抛出这席冠冕堂皇的话,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仓促离开。
第三天上午,一早去给轩辕如月送饭的吴嬷嬷发现人去殿空,急冲冲跑去找独孤辰。
只是独孤辰当时正在上早朝。
又因为“岳皇遇刺导致局势紧张”,这日的早朝,散得较之平常晚了许多。
沉默听完吴嬷嬷的回禀,独孤辰现出愣怔,片刻后,飘忽道:“当真——逃了?”
吴嬷嬷躬身道:“奴婢已差人将后宫内外搜了个遍,并未寻到如月郡主。”
独孤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是,并非真正出自桃浦,身边怎么可能不跟着几个可靠的高手?”
吴嬷嬷垂头不语,侍立在旁的大总管替她问出来:“皇上,如今是要放虎归山,还是……”
独孤辰眸光沉了沉,半晌,漫声道:“追——”
大总管领命下去,安排完毕后,竟领回一个身披斗篷,头戴兜帽,一张脸埋在阴影中的细高男子。
独孤辰抬头看向来人,哧的一笑:“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