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青绮丝毫不见作为隔墙之耳被抓现行的尴尬,反倒眉目含笑,嘴角噙着一抹玩味戏谑:“洛郎的如意算盘,就这样打空了?”
“可不是么!”轩辕洛作西子捧心之态,眸光闪闪地望向独孤青绮,“唯有娘子的浓情蜜意,方可抚慰为夫受伤的心灵。”
“只是偷鸡不成,还没有蚀把米,就受伤了?”独孤青绮微挑眉,“洛郎这颗心,莫不是琉璃雕的?”
轩辕洛眸底荡起和煦笑意,却偏要努力下压嘴角:“娘子此话是在赞我,心如琉璃,晶莹剔透?”
独孤青绮并不顺着轩辕洛给他自己搭建的台阶下:“哦,我是说你那颗心一触即碎。”
“娘子这么说——”轩辕洛的嘴角到底还是翘上去,“不是雪上加霜么?”
独孤青绮这几日睡得好,容颜越发明媚,嫣然一笑,耀亮了轩辕洛的眼:“记得有个朋友曾同我说过,予人锦上添花,不过博得莞尔一笑;不如雪上加霜,那才叫人印象深刻。”
轩辕洛在距独孤青绮咫尺之遥站定,伸手轻抚上她冰雕玉琢般的脸颊:“那种黑心烂肚肠的朋友,日后还是断绝了吧。”
独孤青绮但笑不语。
殿门外,荣禄轻唤了一声:“皇上?”
如果没事,荣禄也不敢来打扰他们两个。
轩辕洛与独孤青绮相视一眼。
“正事要紧。”独孤青绮轻推了轩辕洛一把。
轩辕洛收了逗留在独孤青绮脸上的手,改为拥着她肩头,带她入怀,一边走向梳妆台,一边应着荣禄:“进吧。”
荣禄进殿后,便瞧见独孤青绮坐在梳妆台前,手执角梳的轩辕洛立在她身后。
瞧轩辕洛那架势,大约是要模仿寻常夫婿,给自己的妻子妆扮?
人精的荣禄,只一眼便赶紧低下头去,躬身道:“皇上,方才太后娘娘那边的人来禀,说大长公主殿下稍后要入宫,与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共进晚膳,嘱咐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起过去。”
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走一趟不容易,即将离别,分开之前聚一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轩辕洛淡声回应:“朕知道了。”
攥着角梳老半天,感觉无从下手,况且随后独孤青绮还要面见长辈……
轩辕洛撂下角梳,平静补充:“传召梳妆嬷嬷。”
荣禄领命退出去。
一个时辰后,轩辕洛携独孤青绮出现在曌庆宫的饭厅里,轩辕煦和诸葛珍惜不外出时,若有格外亲近的故人觐见,会在宫内饭厅里摆摆私宴。
独孤青绮本身是个医术了得的。
然,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轩辕棠在诊治怀孕生子这方面的水平,明显高于独孤青绮。
所以她二人见面后,闲话家常是其次,主要还是讲独孤青绮的身孕。
毕竟是三国皇室下一代第一个孩子,自然备受关注,即将荣升姑奶奶的轩辕棠,殷殷叮咛着各种注意事项,最后还拿出她这些年整理摘抄的手记,慎重其事交给独孤青绮。
其实身处权力之巅,这里汇聚了国内顶级的医者和稳婆,在帝王大婚之后,便开始为迎接储君的到来做准备,可以说基本上可以确保独孤青绮顺利生产。
虽说如此,可独孤青绮接到轩辕棠命人奉上的锦盒,掀开看到里面几大卷帛书,仍是眼前一亮。
技多不压身,何况她现在大部分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对相关知识的渴求,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轩辕棠送的这份礼物,在独孤青绮看来,比南宫天佑的玉佩要珍贵得多!
看着帛书上的内容,听着轩辕棠等几个长辈慈爱的关怀,独孤青绮感觉自己的眼圈有点涩。
自幼丧母,被卖进桃浦,小小年纪便开始为讨生活而尝尽人情冷暖……
原来,她也有机会体会到这种被关爱的滋味。
独孤青绮抬眸去看挨着她坐的轩辕洛,用眼神同他说:“嫁给你,真好!”
轩辕洛会心一笑,悄悄出手,在桌下轻拢起她的五指,无声回复:“娶得是你,真好!”
在场的几位,哪个不是精明睿智的?
轩辕洛和独孤青绮这般眉来眼去,能逃得过谁的眼?
不过在真心巴望小辈幸福的人眼里,小辈越是恩爱,他们越会感觉欣慰。
晚宴在一派祥和的氛围中结束。
临别这一日,前来送行的除去轩辕洛和独孤青绮以及相关朝臣之外,齐王和齐王妃也到场了。
直到这时,独孤青绮才知道,轩辕景最后决定,追随丁当去北离。
轩辕洛戏谑自己这个堂弟:“明明已经煮熟了,还担心她飞了不成?”
“回禀皇上,臣弟尚无公务缠身,在哪儿不是待着?与其远隔千里,饱尝相思之苦;不如跟着她一起走。”顿了顿,又反问了一句,“莫非皇上舍得离开皇嫂?”
轩辕洛一噎,最后摆摆手:“罢了,随你高兴吧!”
轩辕景躬身施礼:“谢皇上体恤。”
颇有仪式感的告别之后,车队正式上路前。
丁当依依不舍地抱着独孤青绮。
而南宫天佑则被轩辕洛叫到一边。
“虽然阮淑敏出家了,但太子也无需感觉遗憾,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大楚最不缺美娇娥,朕会督促他们加紧寻觅,待日后太子再来,朕必将为你匹配良配相伴。”
南宫天佑嘴角轻抽了抽:怕了怕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多谢陛下挂心,然则天佑最近都有安排,怕是短时间内无法来楚,且近两年多半不在离宫中停留,婚姻之事,随缘吧!”
这个说法令轩辕洛满意,他点头:“既然太子这样说,那朕便也不再乱点鸳鸯了。”
南宫天佑内心:“呵呵!”
轩辕洛内心:“贼太子!管你恁般多慧,再来觊觎朕的梓童,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别离后,楚宫中只剩轩辕洛和独孤青绮,无灾无难,日子悠闲,轩辕洛的眉,画得越发好了!
——
时光如水。
转眼便到了暮春三月。
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南岳,毓和宫
浑身酸痛的独孤素月缓缓掀开眼皮,入目是勾勒着繁复花纹的床帷:“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