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妈妈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后就出院了,这期间唐爸爸一直守在唐妈妈的身边。
经过这次事件后,唐爸爸的态度也跟之前相比,变了很多。
具体就体现在他变得对唐妈妈极其能够忍受,唐妈妈还是几十年如一日一样,冷着脸,有时故意刁难唐爸爸,有时故意说着难听的话,可是唐爸爸一点也不像以前的样子,要么跟唐妈妈吵起来,要么就是拂袖而去。
任凭唐妈妈怎么刁难,唐爸爸就是笑呵呵的不说话。然后拿着苹果或者香蕉,问唐妈妈吃不吃。
程箬每次看着这一幕,都会很开心。
开心之余也偶尔惆怅,如果直面生死的顾毅琛也有机会看见自己死后余生的样子,是不是会更加温柔的对待她呢。
或者会天天紧张兮兮的不让她碰任何的火。
以后无论是厨房还是插座,自己恐怕都无缘去触碰了吧。
程箬见过顾毅琛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记得很久以前,她骑自行车去自己店面,然后自己的鞋带缠进了车轮,于是自己跌倒后,磕破一层皮。
然后啊,这个顾毅琛紧张兮兮的不再让她起自行车了,每次自己去远门,顾毅琛哪怕自己手头有事都会自己推到,然后自己起送程箬。
刚开始他们很穷,顾毅琛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后来她怕顾毅琛自己的事情耽误,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两个人的第一部车,于是顾毅琛就开始开着车送她。于是程箬连学电瓶车的机会都没有了。自己也不会开车。
以前的记忆,就在眼前,明明在大火的那个晚上跟顾毅琛约好,周末去本市一个教堂去参加顾客的婚礼,顾毅琛跟她一起去。
如今再要提起,那该是三年前的故事了。
程箬有些失望,有些遗憾,但是自己还是告别了唐爸爸和唐妈妈,自己坐着公交车,一个人去了还没来的及去的教堂。
一个人在三年后不止一次的坐着这个城市的公交车,公交车上也有很多跟唐锦黎这样年级的女孩,他们的目的各自不同,却坐在同一辆公交车上。
程箬看着这些生疏有美丽的面孔,总是会好奇的想,也许他们鲜活的躯体里,也许会像他一样住着别样的灵魂。
也许看着某一个女孩太久,那女孩朝她温柔又羞涩的笑笑,程箬眯着眼睛也回应同样的笑容,随机将目光移到车窗外。
这个城市着三年的变化真的很大,多了些路,多了些许建筑,拆除了些许老城市的建筑。
这个城市也是勃勃生机。到处都是生命鲜活的气味。
程箬就在熟悉的一站下了车,虽然周围有些变化,但是她还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准确的走到了那个教堂。
正巧那个教堂,一对新婚夫妇举行着婚礼,程箬偷偷穿过教堂外面的蔷薇丛林,低着身子遛进教堂里。然后在教堂的后面某个角落里,坐下。
坐下的时候,教父正好在问这对小夫妻,是否愿意,女孩低着头,脸上红红的,最后回答了“愿意。”然神那个男孩子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不等神父问他,一把抢答,转身面向在场的所有人大声的像世界宣告,“我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
然后台下的人开始起哄,笑着闹着,之后这场婚礼,热闹了很久,这对新人才被送出了教堂。
程箬一直坐在这个角落里,从头到尾没有人注意过她,她的目光很是温和,脸上噙着笑,直到这场婚礼里最后一个人走掉。
然后本来圣洁的教堂,本来沾染了结婚喜庆的地方,一下冷却下来了,一切又恢复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程箬的心情也一下子随着这场变化,落到了地点。
她以前都是每一场婚礼的参加者,所以会跟随着结婚的新人一直热闹到夜晚,然后高兴的回到自己的家。
然后再滔滔不绝的跟着顾毅琛说着这场婚礼的每一个步骤。
然后顾毅琛就那样一边忙着自己的事,一边笑呵呵的听她滔滔不绝的说。
程箬有些难过,好像自己所有的仪式经历过,过后,差一个结局,而回家滔滔不绝的跟着顾毅琛说着那有的没的就是最后一步。
她如今没有完成,好像也没机会完成。
“可以走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程箬往后一看,原来比自己更角落的角落,坐着个顾毅琛。
程箬看着整场婚礼,而他看着她和整场婚礼。
程箬站起来,走到顾毅琛的那个角落。
此时顾毅琛依旧穿着得体的西服,脸上的胡子也挂的干干净净,洁白的面庞迎着教堂里的灯光,看上去有些神圣。
他本来是眸子低垂的,看到程箬走过来,抬眸看了她一眼,有恢复到垂眸的神态。
“顾先生,怎么也在这?”
程箬如今站在顾毅琛的面前越发的小心翼翼,就像一个朝圣的人。
顾毅琛低低的微笑,然后抬起那双带有笑意的脸,顺便将鬓角的碎发,捋到一边。
“我的妻子生前就喜欢参加自己顾客的婚礼,她死后,我自己也慢慢的习惯来看顾客的婚礼。只是我更喜欢偷偷的躲在某个角落去看。不像她,每次都参加,有的时候还要跑去当伴娘,自己已经结婚的人,还要跑去跟一群小姑娘们闹。”
程箬笑笑,听到顾毅琛这样说,心里还是难过的,而且自己每次见他,自己难过的程度就就会增加。
她看到他因为自己的死,变成一个在人间痛苦彳亍的人,一个不死的诗人,终究是舍不得的。
她自己也只是偶尔感叹自己若是没有死会怎么样,但是自己因为变成唐锦黎继续活着,所以自己死去的痛苦,并没有彻底的影响自己。
“你来做什么呢?”
顾毅琛依旧低沉的声音问着他,语气还是那样像温水一样,但是程箬能感觉到,一种厌倦了的感觉。
“我……我无意见路过这间教堂,看到有人结婚,我就走进来了。”
程箬这样的回答,说话的过程,顾毅琛并没有去看程箬,还在原来的地方坐着,任凭光洁的额头被灯光侵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