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暘执拗不过那和尚,便只好随那和尚又进了少林。可他没想到,这一路上,所有僧人都给那和尚行礼,并称呼那和尚为“痴癫大师”。而且他似乎很熟悉寺庙里的路,只带着李潇暘一路往山上走。李潇暘突然想起神光给自己说过,有个叫痴癫的和尚将与他们在少林会合,便问道:“大和尚,你就是神光大师说的那个痴癫大师?”痴癫说道:“正,正是,我也!”李潇暘越想越不明白,越想心中的疑问越多,完全乱如麻线一般,理不出一点头绪。李潇暘问道:“你带我来少林寺做什么?”痴癫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人。”李潇暘问道:“什么人?”痴癫说道:“去了,便知。”两人一路来到后山摘星楼,摘星楼后面的悬崖边上有一条蜿蜒小道。两人顺着小道一路走去,约莫过了一碗茶的功夫,来到一处石崖下。石崖下凹进去处端坐两人,一人面相奇特,是李潇暘生平从未没有见过的。
李潇暘再看另一人,突然叫了起来:“神光大师!”李潇暘跑了过来,笑道:“原来你在这里啊,你可让我好找!”可神光却对他充耳不闻,双目紧闭,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神光大师?”李潇暘又喊了一声。痴癫说道:“他,他,正在,忙,别,别烦他。”李潇暘便不再打搅他。“你来了?”那个长相奇特的和尚对痴癫说道。痴癫点了点头,说道:“来,来了。”那个僧人转向李潇暘说道:“你就是李施主吧。”李潇暘点了点头,心想:“看来大和尚跟他说过我的事,莫非这位高僧是绝世高人,可以传我绝世武功?可没有听说少林寺有何惊人绝学啊?”正当李潇暘胡乱猜疑之际,那僧人看着李潇暘说道:“李施主,你坐过来。”
李潇暘见他们二人都是坐在地上,他也就一屁股坐到地上。那僧人问道:“你想我怎么帮你?”李潇暘看着那僧人,反问道:“大师,你会绝世武功吗?”那僧人微微一笑说道:“在你眼里,什么样的武功才算是绝世武功呢?”“昆仑派的《无量神功》。”李潇暘想也没想便说道。“哦。”那僧人说道,“你又如何知道那《无量神功》最厉害呢?”李潇暘说道:“大家都在说啊,你没有听过那些江湖传闻吗?‘天下两绝蜀昆仑,六绝乾坤七残卷’。就是说的昆仑的《无量神功》啊!”那僧人说道:“那不是还有蜀山派的《蜀天神功》与其平起平坐吗?”李潇暘一听,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蜀山派徒有虚名,昆仑派却要厉害的多。”
那僧人呵呵一笑说道:“ 依我看来,并非蜀山的武学不够厉害,而是蜀山派在你心里不够厉害。”李潇暘没有说话,说道:“大师,你可有比那蜀山派的厉害武学吗?”“有。”那僧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很薄的小本子递给李潇暘。那僧人继续说道:“这是我才编译完成的,是我佛真典,只要你潜心将他参悟透,便可真正无敌于天下。”李潇暘欣喜若狂,拿在手中一看,封面上写着《心经》二字。李潇暘不解,便问道:“大师,这是什么宝典?”那僧人说道:“是我佛度化众生的真经宝典,它能助你超脱世俗的痛苦,放下一切仇恨,达到看空一切的境界,还可助你修成正果……”李潇暘叹了口气,打断道:“大师,我不想出家,更不想皈依我佛,我只想为我妹妹报仇。”说着,李潇暘将那经书又还给那僧人。那僧人并未接,只是看着李潇暘问道:“那依你所见,你学了那《无量神功》就能报仇了吗?”李潇暘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量神功》天下无敌,倘若《无量神功》都不能助我报仇,那我也不知道该学什么了。”那僧人摇了摇头,说道:“《无量神功》虽很厉害,但与蜀山派的《蜀天神功》相比可谓各有千秋,不分伯仲。而且你寡敌众,纵使你学会《无量神功》也未必能如你所愿。”
李潇暘听那僧人短短几句,却全说中自己的要害,心想:“他这么了解天下绝学,莫非他知道有更厉害的武功不成,或者他手中就有一本?”李潇暘想到此处,便问道:“大师,你可知道有比这两门武功都厉害的吗?”那僧人说道:“有,而且远胜这两门武功百倍不止。”李潇暘一听,欣喜若狂问道:“真的,天底下竟有这么厉害的武功!请问大师,那是什么武功绝学?”那僧人说道:“不是武功绝学,是仇恨,源自人心中的仇恨,那仇恨的力量可以超越一切,可以蒙蔽一切,可以扭曲一切,更可毁灭一切,可谓无坚不摧、无物不毁。”李潇暘听到此处,不免心中有些生气,心想自己不远千里来到此处,为的就是学武报仇,没想这和尚却三番四次戏耍他。李潇暘压着怒火,说道:“大师,我身负血海深仇,我一心像向您学习绝世武功。大师可不可以不要一再的戏耍我?”那僧人反问道:“李施主何出此言?”
李潇暘咬牙说道:“倘若光是恨就能把一个人杀死,那我的仇也早就报了,也不用赶这么远的路前来找你了,天底下更不用有那么多的武林门派了!”那僧人见李潇暘越说越生气,说道:“看来你还未懂。”“就,就是,他,糊涂了。”痴癫和尚也说道。李潇暘一听,扭头说道:“我懂了。大师我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告辞了。”李潇暘将那经书放在地上,站起身便要走,那僧人问道:“你要去哪里?”李潇暘说道:“我要上昆仑山。”那僧人笑道:“你真想学天下最厉害的武功绝学?”李潇暘说道:“是的。”那僧人问道:“在你走之前,那你能告诉我,你所谓的懂了,是懂了些什么吗?”李潇暘说道:“我懂了,你是想让我忘掉仇恨,皈依佛门,而不是真正助我报仇雪恨!”那僧人又问:“你反复的说你要报仇雪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报仇,还会为了雪恨吗?”
李潇暘看着那僧人,说道:“大师,我不是佛门弟子,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想杀了那王平良和陷害我之人,他们害死了我的妹妹,我一定要他们偿命!大师,我在此耽搁太久了,就不再打搅你们参禅悟道了。”说着,李潇暘行了一礼,转身便走。那僧人说道:“李施主请稍等。”李潇暘走了两步,又站住。那僧人从怀里拿出另一本书,说道:“李施主,我这里有一本绝世秘籍,乃至高无上的宝典。只要你将这本宝典参悟透,这世上将再无人能与你为敌。”李潇暘半信半疑,问道:“大师所言当真?可不会又是什么经书法典之类的吧?我希望大师明白,我真的无心当和尚。”那僧人哈哈一笑,说道:“这个我已经清楚,这一本并非我佛门之书,是一位施主交给我的。那位施主说这本书曾在江湖上引起无数血雨腥风,最后几经艰难落入他手,但他有不忍心焚毁,所以就交给了我,叫我代为保管。李施主,你可真想学?”
李潇暘心想:“如果真的是什么武林绝学,岂有这么轻易交给你的道理。”但他转头看了看神光,只见他双手合十,双腿盘坐,恭恭敬敬地坐在那僧人旁边,仿佛在接受那僧人的洗礼一般。李潇暘又想:“连神光这么德高望重之人都对他尊重有加,他应该不会哄骗我。只是,他真会那么轻易交给我不成?”李潇暘想到此处,反问道:“你会让我学吗?”那僧人点了点头,李潇暘又问道:“你不会逼我出家?”那僧人说道:“不会。你只管拿去学便是。”李潇暘赶紧跪倒在地,说道:“倘若我真能学成绝世武功,为妹妹报仇,我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师的大恩大德!”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
那僧人说道:“非也,这并非大恩。要能点化你,让你放下仇恨,那才是莫大的恩惠。”李潇暘走上前去,正要接那本小册子。那僧人随即又收回,说道:“给你之前,你须答应我两件事。”李潇暘心中暗骂:“我就知道你这和尚没有那么好!”李潇暘怒道:“你!”那僧人见李潇暘满脸怒容,赶紧说道:“小事,绝非要你参禅悟道,或者遁入空门。”李潇暘稍放宽心,问道:“什么事?”那僧人说道:“这第一件事,此宝典除了你之外,不能给其他任何人看,也不能与任何人提及,更不能私自带下山。”李潇暘一听,说道:“我一定遵守。如果大师您实在不放心,我可就在此处观看,不离开您半步。”那僧人摇头说道:“那倒不必,只要你允诺便可。第二件事,你须将那本《心经》熟记于心,倒背如流。”李潇暘点头道:“好。”那僧人说道:“我还未说完,你还得将那《心经》先抄写一千遍,无一错字。然后又默写一千遍,也无一个错字之后。你方可打开这本秘笈。你能做到吗?”李潇暘拾起那本经书,翻开看了看,此经书字数不多,他一估算不过三四百字,于是点头道:“我答应。”那僧人这才将握在手上的书递给李潇暘。李潇暘接过来一看,只见那本书已经很陈旧,貌似皮制而成,只见封面上面写着“天书”两个篆字,书被一根皮条绑住。那僧人说道:“你可切记,未完成我所交代的一切,你决不可打开这本宝典。还有,你全部抄完之后,须拿来我看。如我发现错字,无论多少,除此篇不算外,则须另加十遍,默写也是如此。你可清楚了?”李潇暘连连点头,说道:“清楚了。”
那僧人看了看李潇暘,转头对痴癫说道:“你就带他到藏经阁去吧。”痴癫大师爬起身,说道:“我,我们走。”李潇暘将宝典揣入怀中,向那僧人行礼问道:“还未请教大师的法号。”那僧人说道:“我乃达摩是也。”李潇暘又行了一礼,转身随痴癫而去。
李潇暘跟着痴癫一路往藏金阁而去,只见痴癫偏偏倒倒,再一细看,却见痴癫手上拿着个酒壶!李潇暘问道:“大和尚,你从哪里弄的酒,你可知道和尚是不能喝酒的?”痴癫说道:“我,我没喝酒,我没喝。”李潇暘说道:“大和尚,你连路都走不稳了,还说没喝,你那手上又是什么?”痴癫说道:“你看到,我,走不稳;未必,我就,真的,走不稳;不过,是你的,心中,如此,认为而已;而这酒嘛,佛曰,众相皆空,你又,又怎能,说我喝的,是酒呢?”李潇暘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对了,大和尚。你是怎么认识那位达摩大师的?”痴癫说道:“不,不认识,只是,熟。”李潇暘心想:“哎,不怪得叫痴癫,说话颠三倒四的,看来我从他口中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