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李潇暘与方天姚两人在草原一处休息。方天姚问道:“暘儿,你打算去哪里?”李潇暘想了想,说道:“我想,去找慧可大师。”“你还想报仇?”方天姚说道。李潇暘沉默片刻后,狠狠的说道:“我不能让妹妹就这样白死了!”方天姚仿佛从李潇暘的身上看到了身在石牢的自己——无时不刻都想将周道奇碎尸万段!方天姚想了想说道:“暘儿。你随方伯伯上天山如何?”李潇暘正在犹豫,方天姚说道:“暘儿,事前方伯伯有顾忌才没有将那《小天》全部传授于你。只要你愿意随我上天山,我方某人定将《上行天神功》尽数全部传授给你!”李潇暘问道:“你要我拜入天山派?”方天姚摇了摇头说道:“你与蜀山派的渊源未了,我不能贸然收你入天山派。但是你救了我性命,又助我惩戒了那周道奇。你这份恩情我自无法还的,天山派的神功虽不说是什么武林至尊,但却有其精妙独到之处,非其他门派能比。只要你学会了,天下恐怕少有敌手!”李潇暘点了点头,便与方天姚一起上了天山派。
数日后,两人一路到了天山派的逍遥峰上。天山,坐处极寒地带,终年有雪。但山脉群峰之正中,有一峰却甚为独特,其冷暖变化受四季更替影响甚少,因而此峰常年少雪——此峰便是逍遥峰。逍遥峰边有一个群峰相拥而成的湖,因此湖在高山之上,如同在天上一般,逍遥派的创始人便将它命名为天水湖。后来门派弟子闲来无事,又在天水湖的周边种满了梨树,每到梨花盛开的时节,天山之中便有淡淡清香飞散,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一路来到宫殿之前,却见满地落叶,杂草丛生,尽显苍凉。方天姚触景生情,满眼又有了泪水。方天姚看了看宫殿门前的那块门匾,只见“逍遥宫”三个字已经没有了金色,门匾也有了裂缝。方天姚推门而进,只见院内杂草更胜,直没小腿。方天姚一路来到殿堂之上。桌子上还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茶杯,墙上还挂着字画,跟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你们什么人?”方天姚触景太深,以致有人从后面出来都没有察觉。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正站在后堂的过道处。方天姚颤声问道:“您是?”那老人并不理他,说道:“你们若要拜师学艺就另去别处吧,天山派早已不收门徒了。”
“祝师叔!”方天姚脱口喊道!那老人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方天姚,问道:“你是……”方天姚一下跪倒在地,抱住老人的腿说道:“是小侄,方天姚啊!”“姚…姚儿?”老人颤声说道,“真的是你?”方天姚哭道:“祝师叔,就是我啊!”老人也哭了起来,捶打着方天姚的肩膀,骂道:“你这个不孝徒啊,真是你个不孝徒啊……”老人是方天姚的师叔,叫祝远。祝远因年轻时候练功走火入魔,幸得当时掌门拼死相救,才保住了他一条性命。但其经脉俱损,功力尽失,再无法练功。不但如此,祝远连拿个重物都很困难,平时多亏师兄,即方天姚的师傅及他们几人照料他。
方天姚跪在地上哭道:“师叔,弟子罪孽深重,你就处罚弟子吧!”祝远打了两下方天姚,与他抱作一团大哭起来。在一旁的李潇暘看得眼中泪花不停地闪烁。李潇暘说道:“方伯伯,你赶紧扶老人家坐下吧,地上寒气重。”方天姚赶紧扶起祝远坐到椅子上。方天姚二十多年不见祝远,原本干净清爽的祝远,早已变成一个糟糕不堪的小老头。祝远哭着说道:“自你们三人带着宝典下山后,师兄便一病不起。我本想下山去找你们,奈何师兄不让,又顾及到我若一走,师兄便无人照应,我便只好打消找你的念头。眼见师兄病情日益加重,我却无计可施。如此,师兄近苦撑了月余便……便含恨而去。在师兄过世前,他本让我拿来笔布,本打算给你留一封书信。可师兄他,执笔一日一夜却写不出一个字。他一想起你们,便叹气连连。等他再拿笔时,一口鲜血吐出,便……”说到此处,有泣不成声。
良久之后,方天姚一边抹眼,一边说道:“师叔,是孽徒不效!徒儿该死!徒儿该死啊!”哭喊间,方天姚双手捶胸。祝远见状不忍,便拦住说道:“你这般又有何用?可怜师兄百般疼爱于你,你竟偷着离开天山,将他活活……”说到此处,祝远连连叹息落泪,而方天姚更是泣不成声。些许过后,祝远又继续说道:“姚儿啊,姚儿!即使你受不了这山上的清贫,想去过山下荣华富贵,我也无话可说。甚至你因心中有愧,无颜当面讲明,我亦能理解。可你……可你为何要私自带走天山派的镇山宝典呢!别的不提,就算看在师兄对你如斯疼爱的份上,你也不应该这么做啊!”
“我没有带走宝典!”方天姚哭着说道。祝远睁大双眼看着方天姚,将信将疑的问道:“你可说的是真的?”方天姚说道:“师叔,弟子不敢说谎。弟子虽然忤逆不孝,但绝不敢干这种欺师灭祖,祸害门派之事!”祝远将信将疑,重复道:“你没有带走宝典?”方天姚点了点头,说道:“没有!”“那宝典如今在何处?”祝远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何以找遍了整个天山派也找不到呢?”其实当初祝远也是抱着这样一丝希望,将整个天山派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未找到宝典。方天姚又说道:“当初,周道奇那狗贼骗我去偷师傅的宝典。可他却不知道师傅早已经将宝典交给了我!我下山之前,便将宝典所有的口诀背熟,然后将宝典放在了师傅的茶盒里。弟子知道师傅极喜欢喝茶,我想待他再次泡茶的时候便会看到那宝典。”李潇暘这下才算明白,原来宝典根本就没有被带下山,怪不得周道奇那般聪明,却找不到宝典到底藏在了何处!“真……真的?”祝远反问道,“你可别又来哄骗我这糟老头子!”“师叔,我这就去取来给您看!”方天姚说道。
“不!不!我要亲自去看!”说着,祝远艰难起身。方天姚赶紧扶着祝远一路来到内堂,最后到了掌门人的练功房。李潇暘只见房间有一面墙是石壁,石壁上有一个四方孔,孔内挂着一幅画,画前有一个四寸宽五寸长,一尺高的精制牛皮方盒子。方天姚拿下那盒子递给祝远,祝远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盖子,果然里面有一卷书卷——那不是天山派的神功宝典又是何物!祝远哭道:“我真是个老糊涂!当初,师兄临死前,反复说你决计不会将宝典带下山,我还不信!我这二十多年来,每天都要帮师兄打扫这里的灰尘,这盒子我也摸过无数回,却从未想过打开看看!我真是够糊涂的啊!”“师叔,您别责怪自己,都怪弟子受利益熏心,这才害死了师傅与师妹。师叔,您要怪就怪我吧!您怎么罚我都行!” 祝远拿着宝典连连摇头,并说道:“你师傅过世后,为了找回宝典,我还特地下山去找你。我猜想凭你的本事,名声很快便会响遍整个中原。奈何,我寻过无数回,你却音信全无,竟如同从世上消失了一般!我绝望之际,心想莫不是上天要我天山派从此衰败不成?我本想一死了之,只是,我却怕到得阴朝地府后,见了师兄,还有列祖列宗又无法交代。百般无奈,我才守着着逍遥宫,苟延残喘于世……”说着,方天姚与祝远哭作一团。
数日后,方天姚与李潇暘一同站在天水湖畔。方天姚拿出《上行天神功》宝典,若有所思的说道:“回想当初,师傅对我的疼爱远远超过师妹和周道奇。在我十六岁那年,他老人家便将此宝典悄悄交予我手上,由我自行修练。可惜,我深受周道奇的蛊惑,连一技神功都未练成,便急着想下山。不但辜负了他老人家,还害了师妹,哎……”李潇暘见方天姚神情落寞至致,本想劝慰两句,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便沉默不语。“哼!那周道奇穷尽一生为了宝典,可他却不知道,我早在下山之时,便已有与他共修神功的打算。若不是他太心急,急于对我下手的话。他也许早已练成神功,更说不定早已除掉了我!当然,他还犯了一个最为致命的错误……”说到此处,方天姚看向李潇暘。李潇暘问道:“什么错误?”“那就是招惹了你!我想他姓周的到最后才知道,你不但有绝妙的轻功,更有他周道奇惹不起的本事!哦,还有那死得糊里糊涂的左寺山。”方天姚一捻胡须,仰天继续说道,“还是苍天有眼啊,恶还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