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着,似敲打着鼓点,为莉莉安清脆动听的声音送上伴奏。
“……我和老师跑了十九家魔法用品,呃……你们的语言中没有商店。好吧!就是分配物资的地方。”莉莉安搜肠刮肚的措辞。
“要不然你把记忆传给我吧。”罗禾说:“这样会不会方便一点。”
莉莉安暗啐一口,微怒道:“你说什么呢?女孩子的记忆哪能给别人看。”
罗禾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性别差异还能影响这个,性别的差异不是为了保证种族的进化么?一方提供精子,一方提供……”
莉莉安面颊绯红,双耳直立起来,气道:“不行就是不行,你不明白的。”
可是那不明白,她却是说不出口。
两人都平静了,一时间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
雨也被败了兴,鼓点越来越疏。
“好吧!我可能不明白”罗禾先开口打破了宁静:“不过我知道你的故事很有意思,请你继续讲下去吧。”
“真的吗?”莉莉安惊喜的说:“从来没有人说我的故事有意思过,我其实不擅长讲故事。”
“当然”罗禾恳切的说:“比我讲的故事好多了。”
莉莉安:“……你那真的叫故事?”
莉莉安看了眼外面,雨过天晴,却已是黑夜,从树叶的缝隙中依稀能看到星光闪亮。
“走吧”莉莉安瞄着腰钻出了洞,拍了拍身子上的土:“边走边说。”
“等等,夜晚的丛林很危险的。”罗禾忙叫住莉莉安。
“有什么危险?”莉莉安问道。
“有蛇虫。很多都有剧毒”罗禾严肃的说。
莉莉安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没事,我有魔法。”
“你的魔法需要先念……咒语的吧。”在遇到这类词时,罗禾就用巫师语音译过来。
“有一个魔法不需要”说道这,莉莉安突然沉默了
她忽而又洒然一笑,自嘲道:“没想到我也会忌惮死亡。”
“忌惮死亡是正常的,但我们依然要去面对。”罗禾突然说出了一句话来。
“哎呦!瞧不出啊!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莉莉安笑道。
“这不是我说的,是大长老说的”
莉莉安:“……还挺诚实。”
此时罗禾也从洞中钻出,好奇的问:“是什么魔法啊?”
“灵魂波。”莉莉安瞥了罗禾一眼:“我还以为你察觉出来了呢?”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没发现刚才岩洞里一个蛇虫也没有”
罗禾:“……我竟然没发现,我真是白读那么多书了。”
其实也怪不得罗禾,任谁在大海上漂泊那么多天,忽然来到丛林也反应不过来
“所以这个……灵魂波是可以驱散野兽的。”
“更厉害,它可以对一切灵魂比你弱一定程度的生物造成压制。”莉莉安骄傲的说,但又遗憾的低下了头:“可惜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不能停止。”
“它会不断地消耗灵魂能量!使使用者寿命缩短,就像我一样。”
“这种魔法不是害人吗?”罗禾气愤道。
莉莉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对啊,初代魔法的确是害人啊!所以灵魂魔法遭受了很多偏见,许多巫师甚至将其称为黑魔法,邪恶的魔法,没想到你也这么认为。”
“但其实,灵魂巫师大多数都会先用自己做实验,确定安全性后才会登记,毕竟灵魂的事,我们知道有多危险”
“我不是觉得这魔法很邪恶,而是用谁做实验,都会有牺牲啊!”罗禾急道:“你们知道危险为什么还去做。”
莉莉安凝视罗禾良久,捧腹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这是很严肃的事。”
“我笑你的天真,我笑你的善良。”莉莉安仍然在笑,但字语针针见血,扎在罗禾的心头。
“这世间任何事,哪有不牺牲的道理”
“如果有牺牲,那就让我去。”罗禾的泪在眼中打转
透过泪光,他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悲痛的年代。
…………
“如果要牺牲,那就让我去。”少年罗禾站在船上,说的就是这句话。
船靠在岸边,岸上是成千上万的博格。
这里,有老人。
这里,有孩子。
这里,有壮年……
他们没有一个人哭泣。
从中缓缓的走出一个博格来,他身形佝偻,双手背在背后,面容枯槁,穿着一身灰色布衫。
“吴学长老!”罗禾的泪夺眶而出:“你走吧!我不走,我不怕牺牲。”
“你这不是牺牲,你这是为一己私利枉顾整个文明而不顾。”吴学长老声色俱厉道。
罗禾头一次听到吴学长老如此严厉,不禁呆住了。
“如果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换岸上的一个人,我们几个老头子得入选。”
“那也别提什么火种了,估计刚启航就死光光了”他说的风趣,但语言带着厉色。
“什么是牺牲,在该死的时候死,才叫牺牲。岸上的所有博格,都在牺牲。你不能死,你还肩负着使命。”
“好了,大长老,该走了。”吴学遥遥看向大长老:“时间要到了。”
“为了文明的延续与发展”大长老平静的说道。
“为了文明的延续与发展”千万博格齐齐应到。
只有罗禾没有说话,他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
“我牺牲就够了,我不希望任何人死。”罗禾泪流满面。
每每午夜梦回,他总能看到那成千上万博格平静的面容,本这伤痕以逐渐被时间磨平。
但当他看到莉莉安面对生死的平静,恍惚间似是看到了昔日同胞们的身影,这也许是他跟着莉莉安的原因吧!他还活在过往的悲伤。
“呵!”一声嗤笑将他拉回现实:“不够”
“你说什么不够?”罗禾问道。
莉莉安眼神中带着讥笑:“光你牺牲不够,你以为你是谁啊!”
罗禾有些不知所措:“我愿付出一切。”
“一切也不够”莉莉安摇了摇头,笑道:“走吧!先别说这个了,我有点饿了,先找点东西吃去”
“好吧。”罗禾说道:“不过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死,你那个魔法有破除的办法吗?”
莉莉安有些好笑,有些感动:“为什么不想让我死,咱俩刚认识不到一天。”
罗禾沉吟了一会,说道:“就是跟你在一起很舒服,想说什么说什么,你也不会骂我打我。”
莉莉安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只蹦出来一句话:“那挺好的,走吧。”
“去哪?”
“走到哪算哪”
“……先去找水吧”
“行,哎对!路上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两人拨开树枝,穿过榕树的树洞,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远去。
却不知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个老者,老者背着一个大包,一个火球跟在他身后。
老者看到山洞里没人,回身就走。
“大长老,不接着追下去了吗?”叶夜问道。
大长老平静的说:“没有意义,我走的肯定不如他们快。”
“这时候就该我立功了”叶夜嘿嘿的笑着:“我去把他们叫回来。”
“我怕你被拐跑了”大长老瞥了叶夜一眼:“你的意志不坚定,没有自己的主见。”
叶夜:“……对我这么没自信的吗?”
“走吧,回去吧!雨停了,船该启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