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先起来，我们边吃边说。”林少禹给如烟披上了一件外套，“确实非常奇怪。我刚开完会，冯林就来和我说了这件事。之前，他一直都坚持说自己不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了口风。”
“少禹。”如烟突然抓住他的手，“你能不能去查查看，这段时间有谁去探望过傅哲？”
“你是不是怀疑苏絮？”
如烟站起来，穿上鞋子，边走边说，“不是苏絮就是周励。但我潜意识觉得，好像更有可能是苏絮。”
林少禹叹了口气，“傅哲因为在看守所，理论上来说，只有律师可以去看他。但是，我的人确实告诉我，周励和苏絮都私下去过。但我们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这样看来，突破口只能在……”
“方警官。”两人异口同声。
林少禹捏了捏如烟的脸蛋，满脸宠溺，“你啊。好了，明天的会我全部改到线上，我陪你去你老家，直接问方警官。”
第二天一早，林少禹就开车带着程如烟回若州找方警官。
路上，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冯林，怎么样了？”
“方警官这两个月内，确实有一笔20万的入账，来历暂时查不到。他用这笔钱，应该是给自己的母亲治病。”
“他母亲得了什么病？”
“乳腺癌晚期，最近正要安排做手术，花了很多钱。”
“乳腺癌……”林少禹一愣，过了一会说，“行，我知道了。你想办法再去查查看钱的来历，然后把他妈妈医院的地址发给我们，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方警官的妈妈得了乳腺癌？”如烟也有些震惊，“难怪他这么需要这笔钱。”
“但是乳腺癌晚期，做了手术也不过就是续命而已。”
“这样讲来，他也挺可怜的。”如烟叹气。
“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他再可怜，也不该成为他做这些事的借口。”
林少禹和程如烟到了若州之后，直奔冯林发来的医院。
冯林心细，连方警官母亲住的病房号都已经一一问来。
如烟他们赶到的时候，方警官正坐在病房里面陪母亲。
如烟敲了敲门，方警官转身，看到他们的时候有一丝惊讶，却又马上趋于平静。
“能聊聊吗？”如烟试图冷静。
方警官长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走出来，带上了病房的门。
“我妈妈身体不好，我们去那边休息室讲吧，不要打扰她了。”方警官面无表情就往前面走。
他们走到休息室，方警官的神情却好像格外淡然。
“看你的神情，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找你。”林少禹笑了笑。
“你们想问什么。”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爸爸出事的第二天，你就来了。可是来了之后，调查方向一直在往周泽南和傅哲身上引。后来，你早就去问过所有相关的目击者口供，可是却和我们说没有来得及问完。我们觉得蹊跷，我的朋友陆珂瑾就又来了一次，那次是你带她一起问的，依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因为你早就知道，那些人根本没有确切的证据。最关键的目击者是那个志愿者，他看到了当晚发生的过程，可是你却没有告诉我们。这中间，你提到了周泽南、傅哲、梁若逸都有嫌疑。可唯独没有提到一个人，就是苏絮。”
“所以，是苏絮给你打了那20万让你替她隐瞒吗？”
说到这20万的时候，方警官的神色才略微有了一些变化，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程小姐这番推理，很有意思。”他的语气依然平淡，但看起来就是不肯多说几句。
“看你妈妈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你也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方警官，我的爸爸死了，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力都没有吗？”如烟已经有些哽咽。
林少禹看着程如烟这样，也是有些心疼，便对方警官说：“其实从你隐瞒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猜到这一天会到来了吧？所以，看你这个样子，并没有半分惊讶。”
方警官依然默不作声。
“你账户那笔20万，是用来给你妈妈做手术的对吧？”林少禹继续问。
方警官依然没有看他，也不说话。
“手术就安排在三天后。其实，你早就已经知道纸包不住火，只是想等你妈妈的手术做完，再去自首是吗？”
方警官这才抬起了头，看着林少禹，脸上有一些害怕，也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林少禹歪嘴笑了笑，“其实这并不难猜。我查了你过往的工作记录。你一直勤勤恳恳，好几次被评为单位的模范。而你们单位的人告诉我们，你已经35岁，但至今未娶的原因就是因为你妈妈。你妈妈得了乳腺癌，需要花钱，所以你不敢结婚，因为你要把钱留给你妈妈。”
方警官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
“你很孝顺，可是你的孝顺，不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方警官攥紧拳头，抬头说，“再给我三天，好不好。就三天。”
如烟看着方警官这样，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只要再三天，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求求你们，再给我三天。”
“你想要再三天，无非是因为你想等你母亲的手术做完再去自首。可是你母亲术后需要人照顾，那时候怎么办？而且，乳腺癌晚期，就算是做了手术，也不过是续命。可那时候，你都在牢里了，她多这几年，你也看不到她。”
“你不懂，你不懂。只要我妈能再多活几年，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妈妈如果知道你为她做了这些事，你觉得，她还会去做这个手术吗？”林少禹冷声问道。
“那你们想让我做什么？现在直接去自首，丢下我妈不管？我自己做的事情我会承担责任，但是我妈妈，她真的需要手术。我求你们了，就三天，好不好？”方警官已经哽咽到不行。
如烟看到方警官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吧。如果你愿意自首，你妈妈手术的钱，和术后护理，我都会负责。”林少禹说。
“这样不行。”程如烟抓着林少禹的手臂，“你想，他收了苏絮的钱才会为她做事。可现在，他如果收了我们的钱，如果有人追究起来，说是我们买通方警官诬陷苏絮，那我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