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个被罚来藏书阁抄书的弟子都对《飞鸟尽》深恶痛绝,但不得不承认,此书所记载武功路数都极为特别,前面招式还与正常招式无异,到后面每一招都令人想不到,完全猜不出下一招该如何走,剑走偏锋,出人意料间出奇制胜,将人击败,实在高明。洛柒柒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飞鸟尽》的著作人,而且似乎这位前辈还对她颇为青睐,见她对此书感兴趣,还将书中招式尽数与她讲解,甚至亲自演练给她看。
洛柒柒将《飞鸟尽》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心道,从一开始见到这本书的苦大仇深到现在看得津津有味,果然练武这件事和心境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还愣着干什么,”前辈朝她勾勾手,“来跟我过过招。”随后又嗤笑一声,“若无实练,这书你就算是看上百遍也无甚用处。”
待了这些天,洛柒柒也看透了这位前辈的性子,看着一副让人不好接近的样子,说话又不好听,实则是副暖心肠。(汗,对其他人还真不是这样)
两人移步院内,折树枝作剑,洛柒柒拱手笑道,“指点归指点,前辈千万手下留情啊!”
话音刚落,就见一截树枝带着破空之势向她袭来,速度快得只看见幻影,她还未伸手格挡,就觉得手腕一痛,树枝被打落在地。
她掀开袖子一看,手腕上并无痕迹,却觉得内里异常疼痛,像是被鞭子狠狠抽过一样,她委屈的叫了声,“前辈,不是说好手下留情的嘛~”
“呵!”前辈冷笑一声,“何谓先机,对待对手就是要出奇制胜,若是人比武前都像你这么啰嗦,那还比什么,直接求饶算了。”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树枝,丢给洛柒柒接住,“再来。”
洛柒柒刚接住,就见一截树枝逼近在眼前,伸手再阻拦也是来不及,她瞪大眼睛看着,前辈无奈收手,话里已经带了怒意,“武功这么烂,也不知道洛问天是怎么收的你。”
这人说话可谓是毫不留情,洛柒柒也是怒极,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执树枝,向他刺去,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听到一种异常陌生,却又好似已经听了无数遍的声音在脑海中晃荡,“武功这么烂,还敢来刺杀魔教教主?”
前辈经过上两次的试探,确实没对她抱有反击的希望,因此放松下来,却没想到她会在此时出击,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及时躲避,却被打中衣摆,他看着洛柒柒,不知该怒还是该笑,一连说了三声“好。”
方才脑海中突如其来的声音一闪而逝,待她平静下来时却已经遍寻不着,好似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她看着前辈,放下杂念,决定主动出击,“多谢前辈指点,那就请前辈看着我究竟有没有资格当洛问天的徒弟。”
话还未说完,手中树枝化作无形的剑势不可挡向他刺去,前辈早有防备,轻轻巧巧的避开,脸上带着赞赏的笑,仿佛十分满意,“很好,你已经懂得了何为先机,”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凌厉,“那我就来考考你书中武功路数你懂得了几分。”
手腕翻转,树枝在手中翻了个圈,直直往洛柒柒下盘刺去,若是以寻常武功路数此时应当是使用轻功躲开,只是此举未免失了先机,后则胜负难料,当然武功高强者除外,偏偏洛柒柒不躲不避,手中树枝脱手攻向他腹部,前辈若要躲开,定是得收回攻向她的招数,果不其然,前辈收回招式,后退几步,此番动作若是放在正式比武中,可是会伤及自身,受内伤的。
此等武功路数还是太过冒险,若是对手冒着必死的决心不收回攻向她的招式,她岂不是要凉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等招式不到万不得已断不可用。
洛柒柒右腿一蹬,借力往前收回树枝,前辈又趁此机会再出一击,如此你来我往,双方都是按照《飞鸟尽》来见招出招,洛柒柒自将《飞鸟尽》看了不下十遍,早已将招式记得烂熟于心,前辈又是《飞鸟尽》的创始人,熟知招式套路,双方你来我往,不比任何内功心法武功路数,只按照书中招式来打,打的酣畅淋漓,好不畅快。
此后几天,洛柒柒都与前辈练习书中招式,从一开始的动作生涩到后来的如鱼得水,洛柒柒吃了不少苦头,挨了鞭打无数,只是也没让前辈少吃亏就是了。
十日之期很快过去,洛柒柒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要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忍不住笑出声,抱拳行礼道,“多谢前辈这些时日以来的教导,柒柒感激不尽。”
“你切不可狂妄自大,书中招式你还是得多加练习才是,”前辈说,这姑娘天资确实不错,短短十日就将《飞鸟尽》研究了个透彻,甚至还能举一反三,找出书中招式漏洞,这股聪明劲,若是落在前几年,他“不世之材”的名头可就要换人了。
“我帮你可是有条件的,”他摆摆手,随意道,“条件我暂时还没想到,先记着吧!”
“那是自然,”洛柒柒笑道,“还未请教前辈大名。”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笑着。
你不说怎的知道我不想知道,洛柒柒腹诽。面上却是点点头,一脸“前辈不说自是有他的道理”的表情。忽然想起一事,她问道,“怎的不见舒爷爷?我原以为他老人家是下山买酒去了,可都十日了,买酒总是不需这么长时间吧?”
前辈笑道,“许是因为山下新酿了美酒,他喝的兴起,忘了回来吧!无碍,他很快就会回来。”
这倒是有可能,以前舒爷爷喝酒喝个三天三夜都是常事,这些年不见,酒量上涨也有可能,只是她今日是见不到了。
洛柒柒问道,“以后还能在藏书阁见到前辈吗?”
前辈微微一笑,“有缘自会再见,”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洛柒柒心道,既舒爷爷与你是旧识,那我直接向舒爷爷询问你的行踪不就好了?向前辈告辞后,洛柒柒捧着誊抄好的《飞鸟尽》,像戒律长老复命去了。
洛柒柒走后,前辈敲了敲门框,“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一道身影从屋顶上落下,头发胡子花白,胡须上还沾着几滴酒渍,不是舒爷爷又是谁?
前辈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声调,“哟,下山喝酒的老人家回来了。”
舒爷爷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声,接着又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千月公子,你怎可如此毁我清誉?”
十日前他下山买完酒就回来了,只是看那时千月公子与那女娃娃相谈甚欢,不便上前打扰,于是就躲在屋顶上看着,谁知后来两人竟练起了武,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千月公子生性孤僻,难与人亲近,竟会教一个素未谋面的毛丫头练武,他一时间又忧又喜,忧的是担心千月公子对那丫头别有用心,喜的是丫头能有千月公子指点,武功必然更上一层楼,后来他特意不出来,也是想看看千月公子是何居心,结果直到丫头走了也没见他有何动作,他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听那丫头前辈前辈的叫,着实叫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知道,千月公子也不过比她年长几岁而已。
前辈,也就是千月公子,早就知道他在屋顶上偷看,对他的恶人先告状并不以为然,也不拆穿他。
“你为什么对那丫头如此上心?”舒爷爷还是想多问一句,“莫不是看上她了?”
“怎么可能?”千月公子冷冷瞥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看上她?”
见他如此,舒爷爷也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却听得千月公子回了一句,“我只是可怜她。”
舒爷爷腹诽,你可怜她?谁能有你可怜?面上却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