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镇民冷嘲热讽中，走到了出镇口的街道。
在街道末，两棵枯败的枫树摇曳着凋零的叶子，孤零零的耸立着。
在枫树中间有一栋不太高的两楼木屋，在木屋上刻有“锻造屋”三字。
这里是镇口，关云凡来来往往十几年，愣是没有发现这家铁匠铺，镇民们也大多如此。
但，许丰丰却已是这里的常客。
“咚咚……”这位士族子弟居然有规有矩地敲起门。
“谁呀？”屋内，很快传来苍老无力的回应声。
“柳爷爷，是我，丰丰。”许丰丰轻声道，生怕声音大了点，简直像个有礼貌的小孩儿。
“你呀?雅雅去开门吧。”老者咳嗽一声，吩咐道。
片刻之后，门开了。开门的是位与关云凡一般大的女孩，穿着朴素的衣服，扎着黑色的马尾，她算不上多好看，却很干净澄澈。
明明是个女孩子，却比关云凡还高些。关云凡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身他就很高了，约摸有一米七五左右。
但眼前这姑娘再怎么也有一米八了，穿的鞋子也是简单的布鞋……
许丰丰最尴尬，他年长关云凡好几岁，却还没他高。在这位姑娘面前，更是无地自容。
“进来吧。”那姑娘冷冷地说了句，便退回屋内。
“谢谢，雅雅妹。”许丰丰向她回答，很有礼貌。
哪知这姑娘不买账，硬生生回了句，“叫我柳雅儿就好，我跟你不熟。”
“额……”许丰丰心里已经勃然大怒，却也不触这位姑娘霉头，只得待在原地傻笑。“呵呵呵……”
“在下关云凡，许丰丰的朋友。”关云凡向其作揖，态度端正，那姑娘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没有多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耸耸肩，进了门。
这是间光线很差的小屋子，而且烟气很重，因为这里常年在锻造兵器，废烟气很多。
“咳咳咳……”关云凡有些不适地咳嗽起来，这，真的好呛……
有种在烟囱里的感觉。
屋内的设施很简单，却摆放得很杂乱……一口熔锅，一处炼铁炉。
一张锻造桌，各式锻造工具。
还有一个盛水半余的大木桶。
在唯一的椅子上抽烟的老者，便是这家铁匠铺的主人，许丰丰嘴里的柳爷爷。
老者正在抽着草烟，坐在木椅上惬意地躺着，从容。
“呼——”圈圈烟圈飘起，老者终于睁开了眼睛，“说吧，混蛋小子，这次要干嘛？老爷爷我很忙的。”
老者瞥眼一看，看到了旁边略微紧张的关云凡。
“哦，那个，老爷爷您好……我我叫……”关云凡不知为何，这位老者的气场让他很紧张，一时间他语无伦次。
“你叫，关云凡对吧？”老者一挥手，打断了关云凡。
“哎?您认识我……”关云凡纳了闷，他可从没有见过这位老先生啊。
“我以前在门口经常看到你砍柴到镇上，久而久之，有点兴趣，便去问了你的姓名。只是你没有注意我这个老头子罢了。”老者从容不迫地回答，“这些天倒是没看见你了。”
“嗯，张爷爷让我暂时不用去干活……我要把一切时间花在修炼上……为了，一个约定。”关云凡低声道，他其实明白，这些天的努力也不足以让他战胜不可战胜之人。
可是，不做就永远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啊……
“孩子，加油。”老者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根本没听出他在鼓励关云凡……
“谢，谢谢。”关云凡迟疑地说道，这位老爷爷真的好奇怪。
他，这是在激励我吗？
“那么，快回答我，臭小子！”老爷爷冲许丰丰大吼一身，吓得许丰丰身体一颤。
“哎哎，那个，麻烦您老帮我修个烟杆。”许丰丰马上拿出两半截的烟杆儿，毕恭毕敬地送到老者手上。
“又闯祸了吧？”老者盯着烟杆看了一眼，朝许丰丰坏笑。
“哎?哪，哪有?”许丰丰不敢跟他对视，心虚极了。
这老头……
“行了，你还想骗我，张星原那货都用了十几年，我会看不出来?前几个月才找我修过。”老者幽幽的说道，说得许丰丰心惊胆战。
关云凡凑到许丰丰耳边，轻声道，“所以，你摔了下就断了，因为本来就坏过，根本不结实……”
许丰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张老头子不会听他解释的。
“但，还是请您帮我修好。”许丰丰哀求道，张老头子可是不讲理的啊。
他双手并拢着向老者撒娇，一旁的柳雅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离去，“呵……变态……”
“那个，你好，我叫关云凡。”关云凡叫住了那位姑娘，想和她打个招呼。
“嗯，我叫柳雅儿，这是我的爷爷柳海卿。”那少女面无表情地回答。
“呃……很高兴……认识你。”关云凡感觉这个女孩有种厌世的感觉，她好像排挤他人……
好难接近的亚子……
正当关云凡发愣的时候，柳雅儿问了句，“喝茶吗？”
他连忙回答，“哦……谢谢。”
“嗯。”依旧是淡淡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温度，她好像……有什么心结。
另一边，柳海卿已经开始修烟杆儿了，但开了两百个金币的天价。
只是修个烟杆……
柳海卿表示，烟杆儿事小，张星原事大，于是乎，可怜的许丰丰只能乖乖被坑。
“行，你狠……”倔强的少年就憋出了这句话，然后……
交钱了……
这边心在滴血，那一头则在喝茶。
他们两人坐在院子里，端坐在石桌两旁喝茶。
微微清风吹起了少女的黑发，那一头秀发被吹散开来，少女不紧不慢地将头发撇在背后，从容地喝着茶。
关云凡很少喝茶，不懂品茶。
他当是白开水大喝一口，然后被烫得咳嗽起来。
“茶道，便是武道……心静则平淡，心燥则紊乱。”少女开口说道，她闭着双眸，平静无比。
“世间万物，皆为过程，没有过程，饮茶只是解渴；没过程，武道只是蛮力。”少女依旧闭着双眸，她放下了茶杯，不慌不慢地说道，“有了过程，饮茶便是享受，武道便是强大。”
“你太急了，你的武道，已经浮躁。”少女平静地说道。
“我……”关云凡一时语塞，“老实说，我不知道自己的武道是什么……”
“什么时候你明白了，你才真正入了武道的门。”她的眼眸闪过一丝失落，“我也，在寻找它。”
“虽然我还没有确定自己的武道，但我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我不会偏离正轨的。”关云凡微微笑道。
柳雅儿愣住了，对呀，何必执着于玄谜的武道，只要……知道自己的目的……不就好了吗？
她笑了，迷人的微笑，“谢谢你。”双眸睁开，关云凡这次看清楚了，明亮通透。
“我也要谢谢你，这些天我是有些浮躁了，因为……在我的前面，有个……难以战胜的敌人。”关云凡在这些天的训练中，常常想起夏之荣。
一个无法轻视的敌人。
些许的紧张可以让人更加奋力，过多的胡思乱想，让他浮躁，心境难平，这些天他的效率明显降低，直到此刻终于平静。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直至黄昏降临，那淡黄色的天边，云朵没了色彩，缕缕清风吹落枫树仅剩的枯叶。
颓黄的枯叶慢慢落到地面，耳边，只有沙沙的风声，静极了……
“你在害怕?”
“是的。”
“怕自己会输?”
“怕那女孩哭。”
第十七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