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初秋的阳光还是有些毒辣的,安然和墨染穿梭在人流里,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安然很是享受周围喧嚣的烟火气,恍若经年的感觉,看着时间差不多是饭点儿,吩咐墨染去最热闹的酒楼。
谁知道墨染红着一张脸,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不知道,安然无法,只能随缘了,找了一家规模还可以的酒楼,抬腿便进。
“来客居”
鎏金的大字气势恢宏,门面也确实不错。
进去之后的安然选择了二楼与一楼拐角处的角落,正好有一从巨大的盆栽,挡住外围的视线,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落座,随便点了几样伙计推荐的特色菜,便竖起耳朵专心听了起来。
“西街范大人又是纳了一房美妾,据说是江南女子,当时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啧啧……范大人还真是好福气啊!恩?”
一中年男子阴阳怪气的说完,便猥琐的笑了起来,整个大堂顿时哄笑起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也有。
“能美过平安郡主吗,平安郡主出阁那天,红妆十里,整个皇都好不热闹,金叶子不要钱的往下撒啊……”
“哎,杜兄,莫不是喝多了?快快吃口菜压压……”
男子还没说完便被同行之人打断,打了个激灵,妄议皇家,可是个碰不得的罪名,酒也醒了大半,干咳两声,连声附和着说“吃菜吃菜……”
………………
“听说将军府的少将军将不日回皇都,这位少将军,七岁能文,八岁能武,十二岁便跟着将军上了战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今年才十六岁,就已经战功赫赫,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一痞里痞气的男人吊儿郎当的说着,语气里的羡慕以及敬佩却是实打实的。
“我还听说,这位少将军,虽还未成年,就已经身高七尺,虎目一瞪,就能吓得那些蛮夷肝胆俱裂,而且啊……”
贼眉鼠眼的男人左右望了望,压低声线,好像说悄悄话一般,却又能让整个大堂的人听到:
“据说,这位少将军,最喜欢吃人肉,越是娇嫩的人好,他能有如此神力,我看啊,八成和这怪癖脱不了干系……”
“公子,他们说的还是个人吗?”
墨染鼓着腮帮子,瞪着黑石榴一样的眼睛呆呆询问。
“倒像是个夜叉,就是三头六臂,凶神恶煞,面貌可憎,专门吃小孩子的那种。”
安然伸手掐了掐他日渐红润起来的小脸蛋:
“快乖乖吃你的吧,不然当心‘少将军’将你洗干拨净,来个‘嘎嘣脆’……”
墨染配合的缩缩脖子,埋下头继续和吃食作斗争去了。
“噗嗤……”
大堂先是陷入了一番死寂,后来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就像是开了个头,顿时大堂里满是放肆的调笑声……
贼眉鼠眼的男子闹了个大红脸,面子上过不去,正要开口训斥安然二人,有人开腔将话题岔了过去,那人只能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一样坐了回去。
安然并未注意有一人站在二楼的楼梯处,将自己调侃墨染的过程尽收眼底。
玉冠锦服,傲然而立,浑身素白,无一杂色,只腰间佩一红玉,婴儿拳头大小,修长、圆润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栏杆,天然无雕饰的脸上满是玩味,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身素衣的安然。
“虎父无犬子,也是未必,柳相为官清廉,义薄云天,不也生了个二世祖吗?”
听到“柳相”,安然心知话题终于扯到自己头上了,将一只把玩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凝神去听。
“谁啊,柳予安?”
“除了他还能有谁?”
“柳予安是谁?”
“兄弟是外地来的吧,听你口音像是江南那边的。柳予安你不知道,听说过柳太岁吗?”
看着那人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那人继续得意洋洋的说着,颇有些卖弄的意思。
“柳二公子,父亲为朝廷的肱股之臣,兄长也身居高位,当今皇后乃是其亲姑姑,对其很是宠爱,是和当今大皇子一起长大的,因其是遗腹子,免不了对其有些溺爱,谁知道就将其养成了纨绔。”
“滋溜”抿了一口酒,那汉子看着众人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满足的继续侃侃而谈。
“周岁抓阄的时候,尿了当今圣上一身,两岁就将相府搅的鸡犬不宁,三岁将相府老太爷的药房给烧了,什么前年人参,百年老药,连个渣渣都没给老太爷剩下,老太爷直接就背过气儿去了,四岁去坤宁宫,带着五岁的大皇子一起去偷看淑妃洗澡,七岁上房,八岁揭瓦……
你知道为什么两年前相府重新修整吗?柳二公子偷相爷的酒喝,直接将相府给点了,那天晚上热闹的,整个皇都的人一宿的没睡……数不胜数,整个一混世小魔王,上个月不是曹国公办了花宴吗,这位小爷和梁太师的幼子,梁卓,起了口角,直接打了起来,失足掉在了未央湖里……
据说啊……好像是不行了,因为这个啊,朝堂上柳相和梁太师明争暗斗,后宫里皇后娘娘和梁皇贵妃也是摆起了擂台,好不热闹呢,哦,那个梁皇贵妃,就是梁卓的亲姐姐,对这个幼弟很是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