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敢!”凰九歌淡淡回答。
“你信不信,朕会杀了你!”玹帝的声音愈发冰冷。
凰九歌轻轻一笑,“或许吧,但妾身只是觉得,陛下既然特意建造了这嫣然殿,又连问都不问便让我住了进来,由此可见,陛下心中还是念着母亲的,既然是这样,我想替母亲找到一个真相,便也是为陛下找到一个真相,不是吗?”
玹帝没想到,面对自己,凰九歌态度竟能够如此轻慢,原本,他早该发火了,但每每看到那张和嫣儿九分相似的脸庞,他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就又软了下来。
“可倘若,朕知道真相呢?”
凰九歌闻言,淡淡笑道,“或许,陛下知道的,也只是陛下以为的真相!”
“放肆!”凰九歌话落,玹帝伸手猛的一拍桌子,这个女子究竟是多大的胆子,竟然敢质疑他?
“陛下息怒!”凰九歌见状连忙识趣的跪了下来,复又恭敬道,“妾身不是您以为的意思,妾身只是觉得,陛下贵为天子,一国之君,凡是天下人,生杀予夺,全都掌握在您的手里,所以……”
“所以,你便连朕都敢怀疑,是么?”玹帝打断她的话。
“陛下或许可以换一个角度想,我是她的女儿,只想查明真相,替自己的母亲!”凰九歌毫不犹豫的回答,一双眼眸里全是坚定。
嫣儿!慕容嫣!
这一刻,玹帝忽然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女子,这般容貌,这般眼神,和曾经的她多么相像啊!
“罢了,罢了!”惊讶之余,玹帝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朕,便容你查明真相!”
“多谢陛下!”凰九歌连忙谢恩。
“只是,朕有条件!”玹帝抬眸,又道。
“陛下放心,待我查明真相,必将禀报于您。”凰九歌开口。
玹帝闻言,点了点头,又道,“除此之外,这些时日,你需留在这宫中。”
凰九歌一怔,留在宫中?
她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可,“为什么?”
“朕,只是想念你的母亲了,很想!”说完这句话,玹帝深深的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
没错,这是他想要留她的一个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太子和沐儿,身为父亲,他绝不能让当年的悲剧重演,就像,年轻时候的他,和凰相,或许,只有将她留在宫中,他的这两个儿子才能冷静冷静吧……
“县主,已经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玹帝离去后,一个叫做彩玉的宫女便走了过来恭敬道,今日花公公一共送来了四个宫女服侍她,凰九歌瞧着彩玉是其中年岁最小的,大概也是因为年纪还小的原因,看起来有一些木讷老实,便将她留在了贴身处。
毕竟,她又不是在宫中久住,所以贴身丫鬟倒不必选那些个机灵的,反倒是老实一些的人更为可靠,也更不易被人利用。
凰九歌见来人是彩玉,便笑了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县主的话,已经子时了!”彩玉答。
“竟然都这么晚了吗?”凰九歌吓了一跳,紧接着便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看,果真,还是没有那个黑色的身影。
“县主,在等什么人吗?”彩玉看着凰九歌的动作,好奇道。
谁知凰九歌却是摇了摇头,一声苦笑,“算了,都已经子时了,又有什么人会来呢?彩玉,我们回去吧。”
“是!”彩玉应声,花园内,一主一仆缓缓离去。
直到那两个身影彻底消失,黑暗中,灰色身影才朝着宫外的方向掠了出去。
中秋之夜,虽已是子时,元天大街上也还是有如白日一般的热闹,玄隐左转右转,找不到凤河的身影,便径直去了平阳阁。
“宗,宗主!”
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见到回来的人不是凤河而是宗主,顿时脸色一白。
凤公子不在,万一这个宗主发什么脾气,他可是应付不来的啊!
尤其是,他现在脸上虽然带着那种笑容,可小厮却是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若是别人家的宗主,喜怒都形于色,那也好,反正他会察言观色,自然也就避免了惹宗主生气。
可自家宗主倒好,不论是高兴还是生气或者是不高兴也不生气,他的脸上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样一来,可让他如何察言观色?
于是,小厮越是这般想着,脸色就越是发黑。
小厮如此,玄隐其实也习惯了,其实,宗内众人平日里对他皆是如此,所以,他也不甚在意,只是问道,“凤公子呢?还没回来吗?”
“回宗主的话,还没!”小厮连忙作答。
“那他何时回来?”玄隐又道。
“回宗主的话,不知!”
“罢了!”玄隐摇了摇头,“就你吧?”
“什,什么!?”小厮茫然。
“吩咐下去,宗中所有人,调查慕容嫣!”玄隐冷声命令。
“是!”小厮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其实,他的地位在玄隐宗中是最低微的,所以便也是最怕这位大名鼎鼎的宗主的,尤其是,以他的身份,还从未能够直接和宗主说上一句话的,却没想到,今日一下就说了这么多,所以,不免就有些激动,连语气都有些结巴了起来。
“宗,宗主放心,等到凤公子回来,小人立刻将此事禀报凤公子。”
玄隐闻言,眉头一皱,“你没听清楚本宗主的吩咐吗?凤河他如果几日都不回来呢?”
“那,那该怎么办?”小厮有些糊涂了,不过,宗主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凤公子为人,的确是有些神出鬼没了。
“吩咐下去,调查慕容嫣!”玄隐的语气明显变冷了,其实也难怪他如此,这若是在从前,一句命令都要他说两三遍,那这个小厮早就被他驱逐出玄隐宗了。
现在,他的脾气已经好很多了好吗?
然而,那小厮也是十分的委屈,“可是,宗主,他们,他们未必听我的话啊!”
玄隐眉头一皱,愈发不耐烦了。
“就说是本宗主的命令,谁敢不听?”
小厮却还是犹豫,“宗主,不是小人啰嗦,实在是,宗内的规矩您又不是不知,若说是您亲自下的命令的话,势必会引起几大长老的重视,恕小人直言,那个慕容嫣的事情,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玄隐闻言,略一思索,这才恍然, 他倒是忘了,这么多年来,无论玄隐宗有什么事,他身为宗主都鲜少出面,而那些事也都是交由凤河处理的,如今,他贸然命令,长老重视是必然的,不过,若说是这件事的话,纵是重视一下,又何妨?
于是,在那小厮有些惊讶又有些怀疑的目光中,玄隐重重点头。
他这一点头,也就意味着,有关于慕容嫣的事情,整个玄隐宗都会参与调查!
沐王府,书房,一袭黑色的身影坐在案前,那双蓝色的眸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案上的一幅画像,沉默良久。
忽地,好似一阵风吹过,蜡烛微微一闪,可男子却依旧没有任何察觉似的,仍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幅画。
玄隐在外面听到里面竟没有动静,不得不敲了敲门,“殿下,是我。”
玹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伸手一挥,门便打开了,“本王不是叫你在她身边么?”
“殿下。”玄隐走到近前微微拱手,又道,“您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县主吗?”
“她怎么了?”玹沐蓦然抬头,眼神中竟有着一丝慌张。
“她无事!”玄隐叹息一声,玹沐这才收回了视线。
“只是,县主她应该是想您去看看她的。”
“父皇把她安排到了那里,是么?”玹沐复又看着那副画像,道。
“殿下怎么知道?”玄隐微微一惊,这件事,他可还没告诉他。
“父皇还去看她了?”玹沐又道。
“是!听玹帝的意思,似乎县主她还要在宫中待上几日。”玄隐答。
“知道了。”玹沐闻言,点了点头复又道,“宫中凶险,这几日,你便都留在宫中保护她吧。”
“属下知道,可是,殿下……”玄隐有些为难的样子。
他从不会对主人的命令有所质疑,这是第一次,为了那个女人,只因为,他方才看到的,她眸中那抹明显的期待和失落。
“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玹沐忽然打断他的话。
“据属下所知,今夜,您和县主约好了一同去参加宫宴,可属下更知道,您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属下只是有些好奇。”玄隐坦然道。
“本王……”玹沐的语气一顿,又道,“罢了,你且先看看这幅画像吧!”
玄隐一怔,怎么,这个时候,殿下还有心情在这里看什么画像?
不过,他还是顺着某男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那画上画着的,赫然便是凰九歌的模样!
“这是……”玄隐纳闷了,难道殿下这是在思念县主?所以画了一幅画像?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玹沐缓缓开口,“这画像,是母亲亲手绘制。”
“您是说,明妃娘娘?”玄隐不可思议的再次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