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想知道些什么。”
凰九歌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口。
“本宫想知道,你为何要进宫?”太子向前一步,语气凌厉。
凰九歌扑哧一笑,叹道,“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殿下也都看到了,是陛下让我留下的。”
“父皇?呵!”
见她仍旧如此态度,太子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嗔怒,下一秒,他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保持平静。
“太子殿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凰九歌再次下了逐客令后立刻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女人!
从到这里到现在,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赶自己了吧!
太子眸重瞬间迸射出凌厉的光芒,下一瞬,身形一动,便又挡在了凰九歌身前。
她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已经被披上了衣衫。
伸手,想立刻解开衣衫,然而她手上的动作却再一次被他阻拦。
“你……”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趁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子立刻打断她的话道。
凰九歌无奈,只得冷声道,“嫣然殿!”
“本宫说的,不是这个。”太子叹息一下,又道。
凰九歌闻言,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那,依殿下的意思,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你,是第一个能够住到这里的女人。”太子道。
“我知道,花公公已经告诉我了。”凰九歌语气淡淡。
“那你可知,这个地方,就连我母后,都不敢在父皇面前提及。”太子意味深长的又道。
母后,皇后么?凰九歌心中一跳,“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里,建成已经有十多年了,十多年来,从未有哪个妃嫔能够住到这里,即便是母后,本宫记得,在本宫还年幼的时候,有一次,母后偶然向父皇提起这里,当时,父皇便大为震怒,甚至因此一连数月都未见母后一面,从那以后,这嫣然殿,在后宫之中已经成了一个禁语,更是一处禁地,而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有人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太子的声音浅淡,似是想到了遥远的过去。
而此刻,凰九歌面上虽然依旧沉静,但心中却是大为震惊,难道,玹帝这么做,真的和母亲有关吗?
“而现在,父皇竟然让你住到了这里。”太子说着,又靠近她一步,黑色的狐狸眼幽深的看着她,“告诉本宫,你与父皇之间,究竟有什么本宫不知道的。”
“太子殿下,我……”
“你现在要告诉本宫,这是巧合吗?还是说,你也不知情呢?”太子蓦地笑了,只是那笑容却分外妖娆。
“本宫从前,从未见你戴过这支发簪。”
“太子自重!”
就在太子的手要触碰道发簪的前一秒,凰九歌猛然回神。
天哪,她是在做什么,竟然连他要取下自己的发簪都没有察觉!
一瞬间,太子的手臂僵硬在原地,接着,仿若无力的垂下。
“罢了,罢了。”连道两声后,他又是凄惨一笑,这般笑容,却不知是因为凰九歌的疏离,还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戒备。
倘若,是那个男人的话,她该不会对他如此的吧?
又或许,她戒备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人而已?
太子离去,离去前,他留下一句话,“这天下间,大概还没什么事情能是本宫不知道的,尤其是,你的事情。”
……
是夜,凰九歌久久坐在窗前,久久不能平复。
太子之言,若是真的的话,那这座嫣然殿,就极有可能是玹帝为了母亲而建。
可若真是此般真情,当年,他又为何会负了母亲呢?
或许,其中有萧妃的原因,但凰九歌却是更相信,倘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真的深情,纵使这世上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该有任何改变才对的啊!
萧妃……
想到这个女人,凰九歌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不论,她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她都要她付出代价!
忽然,烛光一闪,一个灰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身后。
“玄隐。”凰九歌头也没回,“他,回来了吗?”
他们约好了的,要参加这夜宴,可她从夜宴开始,等到现在,都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殿下他此刻,就在王府。”玄隐迟钝了一下,开口道。
凰九歌蓦然转身,“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啊,她早该想到,倘若不是出了事,他又怎么会不来看自己?
果然,玄隐点了点头。
“他,找到母亲了?”凰九歌再次问道。
玄隐再次点头,映衬着明明灭灭的烛光,凰九歌有些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明妃娘娘她……”
“她怎么了?”凰九歌心中一紧。
“她失忆了。”玄隐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完这句话,他的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他总觉得,明妃的失忆有着一丝不寻常,也或许,那只是他的错觉吧。
凰九歌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失忆了,竟然失忆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母亲,可竟然失忆了,想到某男现在的心情,凰九歌心中微痛,“殿下他,没事吧?”
“县主放心,只是今夜,殿下他怕是不能来看你了。”玄隐有些担忧的语气道。
“我知道,这样也好,让他安心照顾明妃。”凰九歌喃喃道。
“那你呢?”看着烛光下那明艳动人,明明娇柔无比却又故作坚强的女子,玄隐忽然开口。
虽然,他知道明妃失忆了,也明知道,主人现在抽不开身,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期待着主人能够来看她一眼,哪怕就一眼,好像他总觉得,这个皇宫太过冰冷,冰冷到,一点都不适合这个女人。
凰九歌一怔,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细想一遍,才道,“我?放心,我明日便会想办法到王府看望明妃娘娘的,以我的医术,或许一下就把娘娘的失忆症治好了呢?”
玄隐担忧的目光中,这个娇弱的女子竟开起了玩笑。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第一次,玄隐宗的宗主也会开口解释了。
这一幕倘若让玄隐宗的人看到,恐怕会又一次惊掉下巴的吧,不要说解释,就连平日里朝他们这些下属发号施令宗主都永远是那种极简风格,可现在,他竟然在主动开口解释?
“我知道!”不知是不是这种感觉太过诡异,凰九歌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玄隐皱起眉头。
凰九歌装作茫然四顾的模样,“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下一秒,玄隐深深的叹息一口气,背过身去,“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她的所有事情,虽然殿下没说,但他早已吩咐玄隐宗众人查的一清二楚,所以,她的目的,她的想法,他又怎能不知呢?
凰九歌却是一怔,随即恢复一副浅笑嫣然的模样,“我的玄隐,果然是厉害啊!”
蓦地,玄隐面色一红,显然,他对她对自己的这种称呼很不习惯。
“咳咳,我可是你的师父!”
“我知道,开个玩笑罢了!”凰九歌甜甜一笑。
可惜,玄隐却没心情同她开玩笑。
所以,她笑着,他却是板着脸,“可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可,这里不是有你吗?”下一瞬,凰九歌想也不想的回答,玄隐闻言,浑身猛地一滞,却是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了。”凰九歌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身材比她高出一个头有余,可现在,却好似她在安慰他一般,尤其是,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的玄隐的一颗心咚咚的狂跳。
“我没事的。”凰九歌淡淡道,“等下,他就来了。”
他?皇上么?
玄隐微微一笑,那双桃花眼染上莫名的芳华,紧接着灰色身影一掠,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凰九歌顺着玄隐消失的方向看了过去,虽然她看不到他,但她却知道,他一定在什么地方保护着她。
嗯,其实身边有个像玄隐这样的人,也挺不错的。
凰九歌淡笑了笑,下一瞬看向前面的方向,果然,不远处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步伐稳健,不疾不徐,如她预料的那般。
凰九歌立刻收拾好情绪,站在原地,待那人靠近,她才恭敬行礼,“妾身,拜见陛下!”
看到凰九歌似乎没有丝毫惊讶的模样,玹帝的眼眸一闪,便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众人退下,很快,这园子里就只剩下了凰九歌和玹帝二人。
“你,果真是故意的。”玹帝幽黑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凰九歌,仿佛夹杂着许多她不知名的情绪。
凰九歌淡淡一笑,“陛下的意思,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玹帝挑眉,接着一声冷哼便挑了一个近处的长椅坐了下来。
“你可知,就凭你刚才那句话,你已经犯了欺君之罪!”
茫茫的夜色中,玹帝的声音浑厚而低沉,但同时却又仿佛轻易的,穿透人心。
她既然来了,便该是知道的,倘若不知道,又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