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大病,她也就没值得宣那太医,只是刚刚的梦境却是那般清晰,难道真的是在提醒自己,自己此番不适,是太子昨晚上送来的那碗汤?
“娘娘,您若真的觉得有所怀疑的话,咱们不妨宣太医来看看?”慧心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皇后,小心翼翼道。
“不必。”皇后立刻摆手道,“对了,慧心,那汤碗可还有些残炙?”
慧心想了想,恭敬回答,“应该是有的,虽说已经过了一夜,但好在今日是中元节,那汤碗就还未来得及送到杂事房去。”
皇后闻言眼眸一亮,“去,立刻把那碗给本宫原封不动的拿过来!不要让别人发现!”
“娘娘放心。”慧心领命后很快便将那还有些许残汤的碗给带了过来。
依照皇后的指令,她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枚银针,放在那残炙上,蓦地,银针竟然真的变成了黑色!
“娘娘!这……”蕊心的语气有些颤抖,她实在是想不到,太子竟然真的敢,谋害皇后娘娘!
然而这个时候,皇后却是笑了,不仅笑了,还笑得极其妩媚。
慧心见状,还以为皇后是气的过了头,连忙便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真的,竟然真的敢……”
“你起来吧。”皇后的语气难得的温柔,她笑着扶起慧心,缓缓道,“本宫,或许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慧心有点懵了,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被太子下毒了,竟然还高兴?
“这中元夜宴是,是否出了什么事?”皇后突然美眸一眨,道。
“是,方才娘娘睡了,奴婢便没有来得及禀报娘娘,这中元夜宴上,的确是出了事了,还是大事!”
接下来,慧心把那夜宴上所有的曲折离奇,全都详细的向皇后汇报了一番。
直到最后,皇后终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本宫的珏儿是真的长大了呢!”
“娘娘您是说?”慧心愈发惊讶。
皇后微微点头,“没错,太子之所以送给本宫那碗冰糖燕窝粥,怕就是为了不让本宫去那中元夜宴,太子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本宫!”
“那照娘娘的意思,在那夜宴上刺杀皇上的是……”慧心话说到一半,终究是不敢再说下去。
皇后却是瞥了她一眼,“你以为,太子有那么蠢?刺杀皇上?那是只有蠢材才会做的事!”
“是,奴婢愚钝。”慧心连忙低头。
皇后伸手挑起那枚黑了的银针,放在烛光里仔细端详起来,那黑针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幽幽的光,闪烁在皇后的眸里。
“沐儿表面上看起来狠辣彪悍,实则是最心软良善之人,而珩儿呢?他痴迷那太子妃已久,虽无心皇位,但要说他为了那个女人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本宫还是信的。”
“所以,依娘娘的意思,这刺杀皇上的人,难道是珩王殿下吗?”慧心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道。
“呵呵。”皇后蓦地一阵冷笑,“珩王?呵!不若他是谁,总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太子用的,甚妙!”
慧心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立刻就变得欣喜了起来,“是,太子用心良苦,若不是这碗汤,娘娘在那宴上还指不定要被泼什么脏水,像那云贵妃一样,现下,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呵!你以为,太子这么做,真的是为了本宫吗?”皇后淡淡一笑,仿若不经意般的语气问道。
“太子孝心,为的,自然是娘娘!”慧心毫不犹豫的回答。
皇后却终究叹了口气,缓缓摇头,“他为的,怕并不是本宫。”
说完这句话,啪嗒一声,那手中的银针重新落入了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子是长大了,今夜轻而易举的就对付了他的两个兄弟,可却偏偏不让本宫在场,怕便是在警告本宫日后莫要插他的手吧。”
“那,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娘娘您方才为何那般高兴啊?”慧心不解。
“本宫是他现在的母亲,他纵然是恨本宫的,但本宫养育他数十载,如今见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还做出如此漂亮的事情来,本宫如何会不高兴呢?”皇后意味深长的道。
慧心闻言,心中不由的感动,“娘娘放心,您对太子的爱,太子总会明白的。”
皇后这才点了点头。
“不论如何,奴婢看,通过今夜,那云贵妃怕是就翻不了身了,太子如今又这般懂事,所以,娘娘也算是否极泰来了!”慧心又安慰道。
“云贵妃?”
经慧心这么一说,皇后这才想起那个女人来,瞬时眉头一簇,“那云贵妃素来颇有算计,在陛下面前也总是装成一副温柔良善的样子,怎么今日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娘娘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奴婢,云贵妃似乎的确是没有理由做这件事呢!”慧心说着,想了想,又道,“不过,她既然是自己作死,娘娘又何必去理会那么多呢?反正,日后这后宫里,便是再难有人能与娘娘抗衡了!”
皇后闻言,刚想点头,却又忽然想到另外一个女人,“不,或许还有一个人!你方才说,今夜,萧妃竟然同陛下说话了?”
“是,不知为何,萧妃今夜竟然会主动同陛下说话,而且,更加奇怪的是,她几次三番的说话,为的,都是那个陛下钦封的县主!”慧心道。
“呵!这倒是有意思了?”皇后挑眉,“从前怎么本宫没听说过那县主与萧妃有所往来?”
“奴婢有察探过,从前,那县主和萧妃似乎的确没有往来,只除了前几日,萧妃不知为何,忽然将那县主叫了去,听说当时还赐了那县主一枚发簪,可这之后,二人也并无交流,却不知今日这是怎么了,萧妃竟然如此不顾一切出言相护!”慧心将所知一一回禀。
“发簪?”皇后细细思量片刻,眉头微微一皱,蓦地,神色竟然变得十分惊惧起来,“你是说,发簪?什么样的发簪!?”
慧心仔细想着,却是不知,便叫来了与萧妃宫中细作直接联系着的丫鬟沫心。
沫心来了立刻跪在地上,恭敬道,“回禀皇后娘娘,那发簪是萧妃娘娘珍藏多年的,是一个淡淡的兰花形状,上面还缀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珠。”
“退下吧。”沫心禀完,慧心挥了挥手便立刻让她离去,因为她看到皇后的面色明显的不对!
“兰花!琉璃珠!”皇后口中喃喃,似是想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一般。
“皇后娘娘,莫非,那发簪有什么问题?”慧心十分好奇道。
皇后终于回神,急切的问道,“慧心,今夜,那县主可有戴这个簪子?”
“并无。”慧心答,却是愈发好奇。
皇后闻言,看似神色一松,再次问道,“那,陛下最后放了那个女人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似乎,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慧心答着,片刻后,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道,“只听说,皇上今夜看着那县主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
皇后闻言像是一惊,接着便长出了一口气,“难怪,难怪啊!”
“娘娘莫非是想到了什么?可是那发簪有何渊源?”
皇后冷笑了笑,道,“你可知,陛下为何这么多年来,都与那萧妃形同路人,更是不多说一句话?”
“这个?难道不是因为萧妃犯了什么错吗?”慧心狐疑。
皇后却是神秘莫测的摇了摇头,一声冷笑,“呵!犯错?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怕是那萧妃连犯错的资格都没有!”
“娘娘您说的是?”
慧心愈发糊涂了,皇后的神情却也是愈发严肃起来,她顾不得回答慧心的问题,只喃喃道,“当初,本宫怎么就没发现呢?现在想来,那张脸,倒还真是像极了当初的那个女人呢!”
“娘娘您在说什么呢?什么脸?什么女人?奴婢怎么愈发不明白了。”慧心一头雾水。
“这件事,你不必明白,这宫里,怕是很快就又要有好戏上场了呢!”皇后说着,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来……
彩云殿,云贵妃是自己回来的,身边那些玹帝的人也只是远远的追随。
今夜,她的打扮原本便是格外的隆重,不过,其真正为的却不是这中元之宴,而是她以为的,中元之宴后的胜利。
换句话说,云贵妃根本就没想到今夜的结果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她以为她会赢得,可到了最后,却输的比谁都要惨!
玹沐和玹珩纵然大过,可他们毕竟是皇子,而她呢?她又算的了什么呢?
云贵妃一声苦笑,进到彩云殿内,大门敞开。
偏殿里,是一扇有着华美装饰的梳妆镜,这面镜子,还是当初玹帝赏给她的。
她凄惨一笑,坐到镜子面前,细心的补上原本有些凌乱了的妆容。
粉妆玉面,描眉画唇,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镜中浮现了她近乎完美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