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雪花不断簌簌的下着,在北境一个叫做卧雪岭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南来北往路过的行人倒是颇多,这里也算是北境比较热闹的小镇之一了。
小镇之上有个欣泰酒馆,一老一小二人正是靠卖些自家酿的酒水生活,老人已经六十多了,人称辛老头,至于真名已经多年不被人叫起,恐怕除了他自己还记得,别人都不清楚了。
而女孩名叫小花,只有四五岁的样子,长得粉嘟嘟非常可爱,听说小花的父母在刚生下她的那年外出置办货物时死于匪患了,因此小花印象中就只有爷爷这么一个亲人。
爷爷一人经营着这家酒馆,供南来北往的客人歇脚,小花虽然年纪尚小,可依旧能够帮衬爷爷干些小活,比如客人们来了要的什么吃的,几两酒啊,她都能够记得清楚,是个非常聪明的小丫头,而且她也不怯生,有客人上门她总是抢着招呼人家。
可是今天不知怎的,也许是大雪封了道路,上门的客人寥寥无几,小花正在无聊的数着一片片已下落的雪花,而爷爷趁着没人去了镇东头采购一些肉食去了,一般这种活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一,二,三…九十八!哎呀,太多了数不过来了。”
正在百般无聊之时,“支呀”一声,酒馆的大门被推开了。
小花开心的叫了声“爷爷”,才发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只是精神有些混沌,目光呆滞不说,全身还脏兮兮的,唯一看起来有价值的就是背上背着的两把长剑,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小花。
“大哥哥,请坐!”
小花很有礼貌的招呼来人坐下,可是那人除了一直盯着她看,好像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大哥哥,坐呀,小花去为你斟酒暖暖身子。”小花虽然觉得来人不正常,可对方给人的感觉并非什么恶人,于是跑到柜台学着平时爷爷的样子斟起酒来。
这时候那个人终于动了,自己坐在了就近的座位之上,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动作。
由于酒坛有些大,小花只有将碗放在地上,把坛底在地上借力才能倒出酒来,最终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成功,倒了半碗酒出来,但小花很开心,像是做成了什么大事一般,随后她用两只嫩嫩的小手将碗端了过来,递给了坐在门口的大哥哥。
她看到这个大哥哥虽然表情有些呆滞,可在她端来酒水之时神情还是略有所动,只是并没有马上接下,于是她乖巧的将酒水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不远的位置上挠有兴致看着这个奇怪的人。
过了半饷之后,那人终于吞吞吐吐的说了第一句话:
“这…是什么?”
小花感觉很是奇怪,脑袋歪在一旁想了一会儿也没明白怎么还有人不认识酒的,可还是说道:
“这是酒啊,大哥哥你没喝过吗,很好喝的,不信你来尝尝。”
“哦。”那人随后将目光放在了碗中的酒里,看了几眼,又凑过去闻了一闻,才伸出右手将碗端起,大口喝了起来。
“你你你…你…骗我,咳…咳咳,好辣好辣!”
不知是喝的太猛,还是酒水真的很辣,他还未喝两口就一口呛了出来,随后一个劲的咳嗽,一边语无伦次的用手指着小花,一边伸出舌头用手扇了起来。
小花被他的表情逗的咯咯大笑,他们家的酒叫“雪中烧”,是附近有名的好酒,要小口慢喝才能品出味道,像方才那人那样,不被呛到辣到才怪。
小花本以为他会以为自己作弄他而出手教训自己,正要做好“逃离”(也就是围着大桌绕行)之时,却发现那个人居然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好像个被欺负的小孩一般。
小花一时语塞,正在这时外边传来了爷爷的声音:
“小花啊,出了什么事?”
随后大门再次被推开,小花一见爷爷来了,指着酒碗又指了指自己,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解释。
辛老头一见少年的穿着就感觉好生奇怪,穿的破破烂烂,但背上的两把长剑着实给人的感觉不一般,虽然只能看到剑柄,但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外形极是华美,绝非普通人能够拥有,但还是出言询问了起来:
“小伙子,你怎么了?小伙子…”
可不曾想,刚才还在哭泣的小伙子居然倒在了桌上,晕了过去。
辛老头将手放在那人的额头,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人发着高烧,手伸过去只觉得烫的慌,辛老头连忙将人背到了后院屋中,幸好自己平日就攒着一些治疗风寒的药草,救人要紧,立马熬了些草药和粥食,和着喂给了昏迷中的少年。
一连三天,高烧才逐渐退去,只是人依旧昏迷着,这几日,辛老头都是白天去招呼客人,晚上才过来看看,大都是小花给这少年喂粥和药,有时候他会说一些胡话,小花都似懂非懂的记在心里,什么高山,婉晴,爷爷,有时候说着说着还会流下眼泪。
这日一大早,少年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而他之前脏兮兮的衣服也被人换了,脸上的污垢也不见了,看上去有几分俊俏,如果妙目在此,一定会认出这是她们以为已经死去的陆平。
陆平醒来之后,一眼就看到床边躺着不知何时睡着的小女孩,他依旧记得这是几天之前自己走进的一个屋舍当中遇到的,当时她好像给了自己一种叫酒的东西,只是实在难喝,就是闻起来有些香。
他没有惊扰到小女孩,而是从床上起身下来,这一动身,却感觉头痛不已。
“嘶…”
他捂着额头,正自忍耐之时,小花终于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也是醒了过来。
“大哥哥,你醒了!”
小花表现的非常开心,好像几日的功夫终于没有白费,在她三岁的时候曾今养过一只小狗狗,可它却病死了,自己照顾了几天几夜可它依旧还是去了,这让她伤心难过了很久。
“喔喔!大哥哥醒了!”
小花开心的唱着跳着,倒是陆平看到小女孩如此开心的样子,头痛也好像减轻了不少。
今天酒馆的生意不错,一大早就有好几波客人到来,辛老头也是一直在忙前忙后照顾。
最后来的三个客人明显是道上的人,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法器法宝之类,一进门来就掏出一大块银子让陆老头只管上好酒好肉。
在吃酒的时候,辛老头还听他们谈论着什么,平时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过于关注,可他家里如今所躺之人的打扮却与这些人有些相似,尤其是所持佩剑比这些人明显看起来高级许多。
只听坐在正首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次三大仙门联合十大宗门准备对魔教发起总攻,咱们剑南三侠也去凑个热闹。”
坐在侧边的两个一高一矮之人纷纷面露疑色,不解的问道:
“大哥,魔教是什么,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那被叫做大哥之人吃了一口肉,喝了一大口酒之后才道:
“二位贤弟莫急,且听大哥慢慢道来,说起魔教,这就要说起当年圣域之事了,听说圣域当中有两种修行功法,一个主修仙道,另外却是主修魔道,当年两派常迸发分歧,甚至有过大战,修习魔道的那些人大部分干脆都离开了圣山,后来圣宗不知怎的被灭,圣山就被镇压在万逐渊下,但那些修炼魔道的圣域之人却是存活了下来。”
“有传言说正是他们将圣宗毁灭,当年还与其他的正道有过大战,只是不了了之,这些年他们都低调行事,也就慢慢被人遗忘了。”
他说着,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两边正仔细听着的一高一矮之人却抱着怀疑之色问道: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大哥你怎么知道?”
为首的中年男子仿佛知道他们会有此一问,分别看了看二位贤弟,然后带着质问的语气道:
“嗨,你们忘了吗,大哥我师父曾今也是那第一大派幻云宗之人,只是后来再没有回去,自立门户了,但和幻云宗一向关系不错,我师父他老人家对这些陈年旧事还是知道不少的,我也就跟着知道了。”
听到这里,那一高一矮二人也就信了不少,他们大哥的师父道号破山,也是有名的元婴大修士,从他那里传出来的,想必不会有假,三人也是在闯荡江湖之时臭味相投才结拜的,但依然还有一个疑问摆在他们心中,那矮个之人率先问道:
“那那那,这都几万年过去了,怎么突然想到要消灭魔教了?”
中年男子讲的得意洋洋,正在滔滔不绝,唾沫横飞之时却止住了,表情一滞,眼睛睁到最大,分别盯着二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之后,才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在几个月前,各大宗门圣山之行中死伤惨重,十大宗门派去的人几乎全部被灭,而三大仙门也是伤亡过半。”
“哦?有这种事!”两人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纷纷放下了碗筷,直盯着中年男子,就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停滞了。
那中年男子看到两位兄弟终于被他的话语勾起了兴趣,也是大感满足,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此事,可还是将他知道的连葫芦带枣的说了出来。
“幻云宗大师兄罗定还有十数名弟子都死亡,最后只剩下最杰出的那个柳青在长老的护送下到达圣域,那柳青也是名不虚传,第一个结成了神品金丹,这可把他们的长老高兴坏了,也一扫之前被打的狼狈逃窜的囧事。”
“清幽谷据说不仅死了她们的大师姐,就连护送而去的百毒仙姑也去了半条命,最后拼死将唯一的独苗妙目送入了圣域,不过那妙目却是结成了前所未有的圣品金丹,听说是最强金丹,比神品稀罕百倍,不过当日也有另外一道天罚出现,与妙目的不相上下,只是不知道是谁。”
“圣品金丹记载也就当年圣域最最核心的弟子才有希望结成,是注定能够修炼进入化神的种子,甚至冲击那虚无缥缈的返虚之境。”
说道此处,他示意两位兄弟凑近一些,放低了声音才道:
“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此次为什么会让几大仙门齐齐讨伐魔教,这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三大仙门之一的紫玄阁所去的弟子全军覆没,就连他们的副宗主都身受重伤,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当时在万逐渊对付他们的黑衣人正是当年的魔教,而且还出动了魔器缚空鼎,这缚空鼎啊……”
就在辛老头听着之前他从没听过的事情之时,孙女小花却是蹦蹦跳跳的从后边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笑容,看到有客人在厅上,她来到爷爷的身边才道:
“爷爷,大哥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