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与他们一起离开,能苟活于世,她已经年过四十,不想再折腾了,若是胡人打进来了,她死在这瀛洲便是,她不想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赫连霈亦是浅笑,“正如云姨所说,青月是我的家,我能去哪儿?”
云姨不由一愣,旋即失笑,“是云姨糊涂了。”
赫连霈看着不远处埋首治病的王坤,若有所思,“云姨,这事儿还请不要让他们知晓。”
他们指的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战乱将起,瀛洲百姓已被瘟疫折磨了许久,若是让他们得知胡人即将起兵,只怕会更加人心惶惶,瀛洲将亡。
更何况,瀛洲之中皆是得了疫病之人,他不可能也不会将他们带出瀛洲。
否则这瘟疫只怕更加泛滥,云姨虽说不太懂其中的弯弯道道,可大道理还是跟着温浩学了不少,“殿下放心。”
只是这也只能瞒得了一时,但愿阿蕴能够尽早归来。
与此同时,温灵蕴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
忽猛地勒住了马脖子,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徒而生,这里乃是瀛洲与滇城的边界,周围竹林茂盛,碧绿葱葱,可他却无暇欣赏。
一道刺眼的光芒突打在了他的面上,暗道一声不好,竟有埋伏,想来是有人透露了他的行踪。
此处是前往滇城的必经之路,耽误不得。
眼中寒光一闪,抬眸看了眼天色,调转了马头,手中鞭子重重的落在了马上,一阵吃痛,加快了离去步子。
林中之人见状不由啐了一口唾沫,这新上任的兵部侍郎也不过是个胆小鼠辈。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为首之人冷哼一声,“只要他想要去滇城搬救兵,势必得过此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除非他是不想要瀛洲百姓以及赫连霈的命了,否则他一定会回来。
那人连忙讨好,“还是老大英明,只要他敢进来,便叫他有来无回!”
反正那个人也只是让他们看好这里!不得让任何人经过。
瀛洲城中,赫连霈将王坤唤到了一旁,“这病有几成把握?”
王坤叹气摇头,“这疫病实属罕见,下官翻遍了古籍,试遍了各种法子,仍旧一无所获!”
赫连霈眉头紧锁,“此事刻不容缓,你务必要想出办法!”
王坤郑重点头,“殿下放心,下官定会寻到破解之法!”
闻言,赫连霈颔首,“去忙吧!”
“是!”回了驿站之中,躺在床上,却无法睡眠。
谁知,赫珩竟是敲响了他的房门。
“皇兄,可睡下了?”
赫连霈心中一禀,起身换上衣裳,将房门打开,“皇弟有何要事?”
此时门外的赫珩一身白袍,站在月光之下,面上带着慵懒的笑意,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却让赫连霈心中警惕。
“进去再说吧。”
言罢,直接跨入赫连霈的房中坐下。
“皇兄心宽,皇弟佩服。”
赫连霈神色不饶,“若是无事,皇弟便回去歇着吧。”
他没那个闲工夫陪他闲聊。
赫珩自看得出赫连霈的不耐烦,嘴角一勾,“知道本殿下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道貌岸的脸!”
赫连霈皱眉,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还指望着那个兵部侍郎给你搬救兵?”赫连霈神色一禀,他要做了什么?
“本殿下一直呆在瀛洲又怎么可能做的了什么?皇兄想多了!本殿下今日前来不过是想要通知皇兄一声,过不了几个时辰,胡人便要攻打瀛洲,皇兄可要做好准备才是!”
赫连霈目光深如寒潭,“是你做的?”
赫珩淡一笑,“皇兄又说错了,本殿下只不过是好心过来通知一声罢了!皇兄可莫要恩将仇报,给本殿下安下那莫须有的罪名!”
赫连霈双手握拳,小人。
看着赫连霈如此,赫珩仍旧笑意不改,“皇兄,瀛洲疫病横行,皇兄整日里呆在城西,可莫要染上了才是!”
言罢,起身冲着赫连霈行了一礼,正要转身离去猛地想起什么,手中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本殿下倒是忘记了,方才李太医传话与本殿下,说是瘟疫一事有了进展,皇兄可要一同前去?”
赫连霈面色不改,“自然!”
若是温灵蕴当真出事,只怕这瀛洲将要不保啊。
虽说早就知晓赫珩前来瀛洲心地不纯,还以为单单是因为私盐之事,却不料竟还有这事儿。
虽说这一趟必定凶险万分,可如今这情况他却不得不前往。
赫珩既敢来,想来是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见着赫连霈起身,赫珩含笑开口道:“皇兄,请!”
彼时,瀛洲与滇城交界之处,月明星稀,林中升起微薄亮光,点亮了夜色。
这一切落在温灵蕴的眼中,却宛若那吃人的妖精在诱惑他前行,夜色已伸手不见五指,只能赌一把了。
很快,寂静的夜空之中响起一阵马蹄之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林中之人翻身而起,急忙朝着声音方向奔去,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闯。
一阵痛苦的嘶鸣之声响起,几人皆是相视一笑,他们可以交差了。
来到声源之地,之间一匹快马跌倒在地,不远处一个人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是摔得不轻。
为首之人哑口失笑,果真是个文弱书生,这点伤就爬不起来了。
旋即上前走去,一把掀开身上的披风,下一瞬,众人大惊失色。
为首之人看着地上的稻草人,气愤不已,调虎离山,一脚踹向身旁之人,“还不快追!”
若当真让这人赶到滇城只怕他们纵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几人心中亦是暗恨,这人好生狡猾,可眼下天色漆黑,纵林中有着点点星光,却依旧不能看到远处。
且这林子又大,在其中寻一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此时,不远处的温灵蕴借着荧光急急朝着滇城的方向走去。
他该庆幸幼时顽劣,这林中有不少竹鼠,邻人善烹饪,这竹鼠亦是难得的美味,常与其来此捕而食之,一来二去,对着林子无比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