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神魔大战仿佛已过很久了,神与魔之间的恩怨自古以来都难以了断。
有光就有影,谁胜谁败,都会打破这世间的平衡。看破这些,我居然生出些厌世情绪。
自那以后,我便独来独往,一个人住在下界的逍遥山上。无拘无束的日子倒有些冷冷清清,我却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
山上一间茅草屋,屋子前一棵合欢树。一年四季,花开花落,美不胜收。
这应该就是凡人所向往的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但我总感觉缺点什么。终于有一天,我决定下山看看闹市。
太阳高照,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气息。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路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这倒使我沾上了些许烟火味。
“抓小偷啊!”
“抓小偷啊!”
远处传来叫喊声。路人纷纷回头,打算一探究竟。
人群中挤出了一个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大概八九岁模样,手里捏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他飞快地跑着,却慌不择路,一下子撞到了我身上。我一把推开他,因为我可没有与旁人近身接触的习惯。
他身后追赶的三人,手持棍棒,立刻将他团团围住。
“小子,居然敢偷我的肉包,是不是不想活了?”领头的人说。
他赶紧把肉包子往身后藏,摆了摆手。
“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
“小子,还敢狡辩。人赃俱获。伙计们,给我打!”
顿时,一阵阵拳打脚踢往他身上招呼,他躲无可躲,只能护着自己的脑袋,全身缩成一团,降低伤害的幅度。
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只肉包子。
我虽然有能力救他,可是我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选择了如周围人一样冷眼旁观。
况且身处凡间闹市中,是不能动用仙术。我可记得以往那些犯规仙人的下场。
不能用仙术的我,如同凡间的弱女子一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出言帮他也只有像他一样挨打的份。
说我胆小懦弱也好,冷血无情也罢,我可不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让自己以身犯险。想必围观的大多数人都和我一个想法。
当三人泄愤离去后,围观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只留下他一个人鼻青脸肿地在原地啜泣,也不知道是因为饿呢,还是因为痛呢。
那只肉包,也因为刚刚那群人的围攻,滚落在他的不远处。
过了一会儿,他停止抽泣,双眼四处寻找,看向不远处的躺在尘埃处的肉包。
这个小插曲,似乎并不影响我的心情。我是仙人,七情六欲对我而言,可有可无。感情也比常人淡泊几分。对于这个可怜的小乞丐,我也只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想到这,我转身就走。没有留意不远处那小乞丐突然望向我,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可能一个人惯了,在热闹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我不觉得有什么,在旁人眼中这情形倒显得有些落寞。
闲来无事,我想起了那个小乞丐。我一个人生活略显冷清,不如找个伴吧。他刚刚好孤苦无依一个人,想必也是愿意的。于是我便一路走回去寻他。
寻了一路,四处不见他的身影,我有些失望。这时我回到之前看热闹的地方,发现他还在原处,两眼盯着肉包子,呆呆地坐在尘土里。
他莫不是一个小傻子?
我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可能是因为刚刚没有帮他,有点内疚,不好意识上去和他说话。
这时,他动了。
他一只手抓起肉包,转身往与人群相反的地方走去。孤寂的他与热闹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一瘸一拐地走着,我在后面静静地跟着。
我看他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皮肉伤。
这么小的孩子,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偷包子,也是蛮可怜的。可能是我之前想带他走的想法使我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冒了出来。
突然,他被路上的一个石头绊倒了。
我想,这是我搭讪的好机会。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我干净的手,又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小手。伸出手,想把手搭在我的手上,却犹豫再三,又缩了回去。
我看破了他的心事,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等他站定后,我问:“小乞丐,你可愿意跟着我回去?”
“我,我,我……我不愿意!”望着眼前的白衣姑娘,他纠结片刻后说道。
可能是那声小乞丐惹恼了他,又或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的双眼闪过一丝懊恼、羞涩。
“为什么呀?”我感到很奇怪,又很可惜。我本以为他会愿意的。毕竟一个人孤苦伶仃,不如两个人相依为命。
他摇摇头,没有回答。一只手牵着我向前走,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那只肉包子。
我一边思索一边跟上他的脚步,一前一后来到了一所破旧的茅草屋前。
走进门,他一把挣脱我的手他,奔向屋内唯一的床前。
“娘,娘――我回来了!”
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妇人。她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向她那可怜的孩儿。
他用手把脏兮兮的肉包子擦干净,捧到妇人的眼前。
“娘――这是肉包子,你赶紧把它吃了吧。”
“孩子,我不饿,你吃吧。”那妇人把包子缓缓地推到她孩子面前。
“不,不,还是娘吃吧。”
娘俩相互推让着,那妇人实在有点撑不住了,说:“那我吃一口,你吃一口。我们一起吃。”
“好,我们一起吃!”
妇人咬了一小口肉包子,艰难地咀嚼着。孩子也咬了一小口,露出满足的微笑。
这时,妇人望见站在门口的我,说:“姑娘,你是?”
“我在路上遇见这孩子,想必我们有缘,想收留他。但他不愿意。”
“娘,我在路上遇见她,但她想带我走,我不愿意,因为娘还需要我。”他在一旁急切地补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