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匀回到城中,小女孩听话地老老实实趴在自己的背上,白匀掀开一角,让她能够看清街道,夜晚的余城灯火通明,比早上的人看起来还要多一些,不过这蔓延至此的战火也有很大关系。
只是这些人群熙熙攘攘,却向着一个地方聚集,那里有一个封闭的建筑物,通体将近五十尺,周围修筑着边墙,天顶被一个巨大的硬石盖住,隔绝了气息,白匀看见那入口处人满为患,定睛一看,守卫着建筑物的却不像是见过的余城官兵。
“白匀哥哥,那是寻宝会,每到一个月的这个时候,天花会就会在这里举办这个活动,这里售卖的都是他们收集来的宝物。”
白匀再降白袍裹在她的身体上,这样说话也方便一些,她见白匀对面前的景象所不解,于是解释着。
只是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神有些希冀,对其中的宝物充满了好奇。
“你进去过吗?”白匀想起白日里对她拳脚相加的人,又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有。”汤明玉摇着头,小小的身子缩紧了些,“师父从未带我进去里面过,而且嘱咐我不要和他们有所来往。”
白匀回头看着她,又不明白他的师父瞒着她的原因,她满是伤痕地模样,他的师父应该知情,若是之前的守山道弟子所言不假,他的师父应该知晓那一群人的身份,只是为什么……
“你在药堂买药的时候是不是就能经常遇见他们?”白匀提起这事,又让她的精神暗淡了许多,身上的伤处又隐隐作痛,不由得抓紧白匀的肩膀。
“你可认识他们?”白匀小声说着。
半晌她才说道:“不认识……”
“有一次他们冲出来就要搜身,把我绑起来,我不停地挣扎,他们就把纸团塞进我的嘴里,我身上能够装东西的地方,都被他们强取走,才肯罢休。”
这小女孩,在心中还认为那群人是令自己无法抵抗的暴徒,那些场景还留在自己的心里历历在目。
“可是,无论我怎么样,师父她的身体是我最清楚的了,我回到门中,不想让她知道我白天遭受的事情,可是师父她见到我之后一眼就看出我和别人打斗,严厉地责罚我,可是她连责罚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刚想要训斥就不停咳嗽。”
“她一咳嗽就要流血不止,我不想她死,我想要给她买药让她活下去,只是师父她就用眼神盯着我,要我留在她的身边……”
“但是他们,他们总是要抢我的药草,我不依,他们就用蛮力,我只好把仙力用来护住药草,这样他们就抢不走了……”
她那个时候恐怕心里想着师父,她还要自己手中的东西活命,才能吊着一口气,只是白匀回想起那为首的人阴繄的表情,还想要唆使收下她的手。
却不是为了什么,能对一个小女孩下此毒手。
只是她的师父,既然收她作为弟子,小女孩体内也有仙力残存,应该也是仙人一类,汤明玉年龄太小,恐怕也不知师父的伤在何种程度,那师父严厉规劝与她恐怕也是为了保护她,知道就算是在药堂买回的药,也无法救治自己。
怀着这样的心情,白匀走到小巷的尽头,此地已经在余城城南角落,这里有一处荒废的枯院,墙边散落着一堆一堆的土灰,院门也已经倒塌,白匀看去,像是人为的,门上还有几处破洞,木屑被炸成了好几块散落在一边。
白匀背着汤明玉,穿过院子,敲响深处的门,门槛碎裂成好几块,还有一处石碑,上面有不清晰的“白兰门”字样,碑上被人削去好几处料石,试着将那些文字涂抹而去,石碑有些年头,看着栽进土壤很久了。
汤明玉点点头,看来就是这里,比想象中的还要破旧一些,白匀手轻轻地触碰,门就自顾开了一条缝来。
白匀不清楚是有人还是无人的信息,只得问汤明玉,她好像也有些迷茫,白匀放出仙力,令背上的汤明玉一颤,不过白匀却没能感知到有人的气息,白匀把房内无人告诉她,她便更加不知所措起来,她想下来去看师父的情况。
白匀知晓她的意思,却不能让她下地,只得自己踏出一步,进入门内——
嗖!
一道白色的光在黑暗中出现,目标直指开门的白匀,只是白匀体内仙法先动,将这一抹白色感知在心中,只是这道仙术着实快的出奇,纵然白匀身怀奇特仙法,依然只能依托玄雅宫被动而出,脑未动脚先行,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贴在门边,堪堪躲过这一击。
黑暗中一瞬间,白匀无法视物,况且还有之间被攻击的光线刺激,便迅速伏下身体,一边小声对汤明玉说,尽量不要露出动静。
汤明玉更是没能反应过来,白匀一把又将其盖住了,白匀这才暗叫不好,以之前攻击的手段,断然不是溢灵期能够接住的,白匀感叹自己体内的另一种仙法,只是如果只有一人,白匀能够想办法逃脱出去,现在不只一个人,还是一个不能够再次受伤的人。
不过就在白匀默默凝聚仙力的时候,黑暗中有陌生的声音传来,声音来源于攻击同一处,听到此声音的汤明玉挣扎着把头露出来,头发散乱在一边。
“不用躲着了,明玉。到我这里来。”声音有些枯哑,但还是能一字一句听清楚。
“师父!”汤明玉哭着,白匀把她带过去,这才看清她师父的颜来,一张清瘦的脸,还显着年轻时的模样,却因抵抗不了的衰老变得松垮许多,只是眼中闪烁着清明的光,残躯的身体证明着病痛在她身体中折磨的光景。
但是他师父见她全身的伤处,显然比见她和另一陌生人回来震惊的多,只是这些伤势过于熟悉,师父不去过问便能大概猜出缘由。
他的师父看着她不能行动的身体,眼中也有水光在旋转,只是汤明玉显然更加担心师父,连忙将怀里的药草取给她,他师父见一地的药草,心中不知所想,却又训斥她来:
“明玉,为师不是告诫过你不要再去做这种无谓的事情吗?你为何就是不听?”
“师父,我……”他师父最生厌反驳她的人,听这一言,明玉心中万般想说,也只会闭口不言,只愿不让她大动火气。
“你若是出去闯了祸,遇见以前的师哥师姐?你让我颜面何存?我以前便不停告诫你,余城两大门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去与他们产生联系,你今日还去药堂生事,落得如此下场,这便是不听为师告诫的下场!”
汤明玉默默接受着,此刻已经回到门中已然是最大的慰藉,不过弟子一心为了她,却不曾想她将话说得如此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