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日，周四，野火科技迎来了沪海的尊贵客人；十六日，周一，一早就下起了小雨。上午九点，李云野和铁丹红在铁丹红的总经理办公室中接待了蓉城市副市长孙建业一行七人，这个规格颇高，显示了蓉城市满满的诚意。
孙市长主要介绍了蓉城市对高新技术产业的扶持政策，尤其是IT业，蓉城市把发展IT产业列为重点一号工程，盛情邀请野火科技前往考察。整个会面前后不过一小时，孙市长一行就匆匆离去。
回到办公室，铁丹红问李云野：“蛮牛，蓉城的态度是最热情的，也是最坚决的，和沪海相比，你怎么看？”
李云野摇摇头道：“态度是一方面，还是得具体谈几次，才能做决定。”
铁丹红道：“是这样。明天我准备先去沪海，论条件，沪海是最好的，先和他们谈谈吧，时间上，咱们也拖不起了。蛮牛，公司的财源还得再想想办法，最近，设立的项目多，开支增长过快，华巍借给我们的钱最多只能支撑到年底。”
“这么快！”李云野有点吃惊，又细想近一年来的立项情况，点了点头，别的不说，光是半导体项目，就是一个吸金大户，多少钱都不够往里填地。看了看瘦削的铁丹红，心头泛起浓浓地愧意。
铁丹红道：“影视那边，仅靠特效制作的收益勉强维持，投资参与的电视剧集《长征》，离拍摄完成的日期还遥遥无期，霜霜打电话来说，导演的要求极为苛刻，一个镜头拍个三五十遍是常有的事，特效镜头多，骆滨海也忙得不可开交，又一直叫苦，《长征》地特效任务完成，物效部门能不亏本就是最大的成功。唯一的好消息是，年所长他们的MCU项目已经在市场场上占据了一定的份额，正在快速推广当中，且已应用到工业机器人及家电行业，市场前景极为看好，凭借着燎原指令集架构的授权费，这一块的收入将有一个很大的提高，就是不知道云兔处理器的前景如何？”
“这个难。”李云野皱眉道：“我们已经发布的操作系统是开源产品，围绕这套系统的商业模式，咱们还处在试水阶段。实际上，真正能成为公司盈利大户的，短期内还得看下一个版本，其他项目大多投入大，耗时长。对了，老王他们搞的那个游戏项目，操作好了，也是个吸金大户。我等会去那边看看，能不能加快点进度。”
李云野给铁丹红逐一盘点了公司在研的项目，愕然发现，大大小小的项目加起来，已经有了上百项，项目最多的就是胡老他们的半导体项目，几乎占据了一半数量。
铁丹红道：“你在星湘的那两天，屠老爷子来找过你两次，也不说什么事，只是让你有空去一趟航空航天精密机械研究所。”
李云野想起黄昶跟他提到过高精度五轴数控复合磨削中心取得重大技术突破的消息，心里一动，道：“这事我还差点忘了，黄老曾跟我提起过的。坏了！屠老爷子找不到我，怕是生我气了！红姐，上次他来，手里没拎着家伙吧。”
铁丹红诧道：“拎家伙？拎什么家伙？”
李云野将初见屠洪的光景一说，铁丹红嗤地一声笑道：“那你还真得抓紧时间去一趟，弄不好老爷子下次来，手里真拎把大锤！”
李云野搔搔头，告辞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李云野召集各研发项目负责人开了个会，简略通报了目前公司的财务情况，希望各项目负责人回去梳理一下自己的项目，集中资源研发那些即将突破或有可能短期内突破的项目。
这个消息让与会众人从一心科研的心态中清醒过来。一段时间以来，大家都沉醉于项目研发当中，加上公司又是有求必应，激发了大家工作热情的同时，也助长了一丝挥霍之心，在座的都是长期从事科研的科学家，过惯了以前那种节衣缩食的日子，猛一下放开了，工作一展开就有些收不住了。
胡博实胡老不好意思道：“这个得怪我，很多年没干具体工作，一下有了这么好的条件，就恨不能一口气吃个胖子，摊子一下就铺大了。”
郑老笑道：“老胡，这不怪你，半导体设备研发的难度，大家都清楚，再说了，咱们这些人，谁还没有过研发资金短缺的经历？公司有了难处，咱们这些老家伙少不得拿出些看家本事才行。”
与会众人都笑了，资金不足的情况下展开研究，大家哪一个的经验不丰富？
李云野忙道：“资金问题，公司会想办法解决，诸位前辈可别为了这点事影响项目质量，只是说，先把手里的工作捋捋，分个轻重缓急。再怎么说，哪怕就是去化缘，我也不能短了大家的研发资金。”
胡博实笑道：“成，你化缘的时候带上我，我脸皮比你厚。”
哄地一下，大家都笑了起来。
散会后，李云野赶到游戏项目组，详细了解名为《封神》的游戏研发进度，对王国庆道：“老王，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是因为游戏而对电脑产生了兴趣，这个项目做好了，对提高公司的知名度大有好处。不过，你们的眼光不能只盯着国内，多借鉴一些《暗黑破坏神》的成功之处，争取在国际市场上弄出点动静，好歹捞碗汤喝喝。”
王国庆不满道：“只喝汤可不行，我心里有数，反正新操作系统的内核还没出来，我把人手、项目计划再仔细调调。另外，李总是不是和影视那边的骆总监商量下，能不能请他研发一套3D游戏引擎，这方面，他是行家，3D游戏可是今后电脑游戏的主流。”
李云野眼一亮，这个主意不错，搞不好又是个来钱的项目。这几年，李云野实在是被钱弄得有点神经质了。
“行！我等会就去找他，先听听他的意见，我估计他会高兴得跳起来。”
次日，李云野一早起来就乘出租车赶往航空航天精密机械研究所，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日渐繁华的京城街景，心里苦笑一下：自己怎么说也是老总级别的人，混到现在，出个门还得打的。红姐也没提这事，她自己也没车，公司的那几辆车都先紧着埃文他们这些老科学家了。这可不行，有损公司形象，万一要接个什么贵宾，总不能也打的吧……
到了研究所，经门卫指点，李云野直奔屠洪的临时办公室，却没想吃了个闭门羹，随即一想，以屠洪的性子，办公室怕是坐不住，便寻人打听了一下，出了办公楼往实验车间走去。
不多时到了实验车间，门大开着，里面传来机床运转的嗡嗡噪声。李云野精神一振：有几年没听见这动静了。
车间的东头，建了个大大的玻璃房子，几十号人围在四周静静地往里看着，李云野凑近了一看，房子隔成了两间，摆着两台银白色的立式加工中心，一台很熟悉，正是自己设计的车磨复合中心，另一台？李云野转过去仔细一瞧，居然是一台五轴联动车铣磨复合加工中心！
这才多久时间？黄老说的技术突破不是不久的事吗？
两名老工人正在全神贯注操作着机床，一侧的工件台上，摆着十来件已经加工完成的零部件，几个人正在仔细测量着，屠洪也在，正拿着个零部件仔细打量着。
没人说话，所有人全都聚精会神看着，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两名老工人关了机床，转身也看着正在测量的几人。李云野能听见身边人粗重的呼吸声。
又过了会，一名测量人员抬起头，缓缓地转头环视众人，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大声喊道：“合格！”
“哄”地一下，身边的人都跳了起来，不少人眼中的泪花再也忍不住淌了下来。
李云野费力地从人群中往外挤，一路上不时有人和他拥抱庆祝，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正往车间大门走时，却见大门外又急匆匆走进来一批人，打头的正是黄昶，身边陪着的人也很熟悉：红姐的父亲铁兴华。他身后还跟着一人，不是吕超又是谁。
李云野闪身躲在一侧机床的后面，听响成一片的脚步声从机床前掠过，不久，黄昶大笑的声音传来：“杀猪匠，你这把刀还真是宝刀不老，两年了，真被你把这块硬骨头给剔了下来。”
屠洪嚣张地大声笑道：“老黄头，酒带了没？今天咱们两个老家伙，必须趴下一个才行！”
四周一片起哄叫好声，黄昶笑骂道：“怕你个杀猪的不成！”
……
李云野趁众人笑闹间，快步出了实验室，如果铁兴华不在场，他少不得要上前祝贺屠洪一番，只是见了铁兴华，万一他要问起红姐，自己怎么说？何况，还有那个自己不待见的吕超！
匆匆出了研究所，李云野回到公司，刚喝了口茶，沃森敲门走了进来，笑道：“李，有人入侵了公司的服务器，却没想到是我提前预置的伪服务器，那家伙乱找一通，估计是没找到想要的数据，就把伪服务器上的web主页给改了：一个大大的骷髅头，还有华夏鬼子四个汉字，哈！”
李云野神情一紧，问道：“能找出对方的地址吗？”
“对方是在凌晨一点入侵的，我看了防火墙的日志记录，IP指向的地址是在冰岛，这肯定是假的。不过，这家伙的入侵手法我很熟悉，我已经能肯定对方是谁了，估计对方是知道我在野火科技，所以，特意杀上门来了。”
李云野却不敢大意，皱眉道：“沃森，你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