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女子见到孙长青,顿时身子一颤,露出惊恐之色,双手颤颤巍巍,捧着一个小小盒子,递给他。
孙长青诧异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些疗伤之药,道:“你的好意我收下了,你一个女孩子跑到男舍来,诸多不便,快回去吧。还有,别这么害怕,我不是鬼。”
那女子一双纯净的墨色眸子冲他上下打量,露出怀疑之色。孙长青走出门去,月光顿时照在身上,在地上留下淡淡斜影。道:“你看,我有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
女子露出惊讶神色,随即欢喜起来,脸上如沐春风,泛着淡淡微笑,对他行个万福,转身去了。孙长青也自回房,继续修炼捕风裂天诀。
一夜过去,进展仍是不大。次日起床,照例做饭、洗衣、倒夜壶,一套做完。心想这样查探实在太慢,需得尽快摸清长生院的内部构成。但四处乱走又容易惹人起疑,就像昨天那样,被那名黑脸弟子发现,不得不去问道阁呆了半天。
他脑子一转,计上心来。便去找杂役管事,请求让自己去打扫广场。那管事杂役任职多年,还从没见过主动要求增加劳务的,登时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他,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如此孙长青便可大大方方,拿着扫帚去广场乱逛了。正要离开弟子房,忽见前方五道人影趾高气扬地朝这边走来,沿路的杂役弟子见了那五人纷纷躲避,一脸畏惧之色。那五人还未近前,当先的一个胖子便大声嚷道:“杂役管事在哪里?给我出来!”
杂役管事神色惊慌地跑了过去,道:“几位师兄有何事需要师弟效劳?”那胖子瞄了他一眼,道:“你就是管事?”管事道:“是,我就是杂役管事赵大安。”胖子道:“我是四代次席黎三飘,你可认得?”赵大安躬身道:“黎师兄的大名如雷贯耳,师弟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黎三飘道:“我也不与你废话,石中剑呢?把他叫出来。”赵大安愣了愣,才知他们是为“石中剑”而来,不知这“石中剑”如何得罪了他们,当即冲孙长青喊道:“石中剑,你过来。”
周围杂役弟子听到这一声喊,顿时表情各异地注视着他,低声议论起来。孙长青身后,一名正在洒扫走廊、脸色蜡黄的弟子停住动作,对身边一名高瘦杂役问道:“师兄,这人是谁,他怎么了?”
高瘦杂役昨日恰好与孙长青在问道阁同一个房间听讲,闻言低声道:“你不知道吗?此人名叫石中剑,刚入门两天,就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四代首席。昨天在问道阁被狠狠揍了一顿,本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没想到竟跟没事人似的,又自己回来了。哼,抗揍又怎样?四代首席岂是好惹的,捡回一条命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这不又来人了?这次五人齐上,一定会把他打死,你看着吧。”
脸色蜡黄的弟子闻言微微扬眉,抬眼向孙长青望去,见他脚步沉稳,气息绵长,毫无受伤迹象,不禁心中讶异:“青阳门的四代首席至少有凝气五层修为,一个刚入门的普通人竟能毫发无伤地抗住他的攻击,此人来历,只怕并不单纯……”
当即凝神观视前方情形。却见孙长青走到赵大安身旁,道:“管事叫我何事?”赵大安正要叱骂于他,一旁黎三飘却冲他挥了挥手,道:“没你事了,走走走!”赵大安只得点头哈腰地退步离开。
黎三飘一招手,身后四人顿时将孙长青围在当中。黎三飘道:“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孙长青神色淡漠,道:“不知。”黎三飘顿时面露凶光,眉毛倒竖,厉声道:“还给老子装糊涂?”一脚将孙长青踹翻在地,接着道:“你昨天挨着坐的那个女子,名叫苏巧心,是我们四代首席尹超师兄看中的女人。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坐她身边?爷爷我好心告知,让你死个明白。下次投胎,记得别乱坐位置!”
说罢一挥手,五人顿时齐攻而上,修为狂运,招招攻向孙长青要害。孙长青登时如同沙包一样,被他们打得左摇右摆,刚要往左边倒下,左边一记重拳将他打往右边,右边凌厉一脚又将他踢向左边,如此反复来回。
孙长青心中涌起滔天怒火,杀气沸腾,但又不得不咬牙强忍,好不容易找到空当,终于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失去意识。黎三飘等人见他倒地,又狠狠打了十几下,见他已经没了气息,脉搏停止,才朝他身上吐口唾沫,大摇大摆离开了。
周围众多杂役见到这一幕都是噤若寒蝉,纷纷远避,过了好一会儿,赵大安反应过来,招来两名杂役,道:“你……你们两个,将石……石中剑拖去……埋了……”深吸口气,又大声道:“今天的事,不需要我多提醒了,你们应该知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周围众人连连点头。那名脸色蜡黄的杂役弟子静静注视前方一切。只见那两个杂役受命前行,到了孙长青身边,正要拖他去埋,孙长青忽然身子一抖,一骨碌从地上坐起,迷迷糊糊地揉揉脑袋,道:“我……我这是在哪?对了,我还要去打扫广场,得赶紧去……”说着便往广场走去。
周围弟子顿时神色惊恐,呆呆地看着孙长青,沿途不自觉地就有人给他让开了道路,让他离开。那名脸色蜡黄的弟子看着孙长青远去的背影,却是微微皱眉,暗道:“此人脚步气息依旧沉稳如昔,果然是在演戏。”自此对孙长青留上了心。
孙长青扛着扫帚来到广场,一边扫地,一边留心四周人流,然后不露痕迹地跟在后面,往前走去。路上若有人盘问,便说自己是被管事差遣,前去打扫的,倒也通行无阻。这般半日下来,已基本摸清各处要地所在。
回来的路上他想着尹超那些人总来找麻烦,不能任其下去。其实尹超、黎三飘那些人的实力,连他皮毛都伤不到,但为了演戏逼真,他不得不自己用修为逼出血来,如此挨了两次打,体内血气损失不少。要是再来个几次,他没被打死,自己反倒会把自己弄成个人干,。
何况自己现在表面只是一个刚入门的杂役弟子,连凝气一层实力都没有,却能抗住四代弟子攻击,而不受内伤。这本身就启人疑窦。
他倒不是不想将戏做足,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只是查探邪教底细的事情十分紧急。太玄宗那边不知有多少邪教卧底,若不尽快找出杜金谷,摸出那个组织的底,拿到太玄宗邪教卧底的名单,谁知道邪教什么时候会突然发难,扳倒太玄。为了抓紧时间,就算演戏有漏洞,也顾不得了。
他这般边走边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心想:“对啊,弟子簿!我怎么这么笨呢,要查杜金谷的下落,去偷弟子簿不就行了?只要查阅这三个月内新入门的弟子名单,再逐一排查,岂不比现在这样盲目瞎找快得多?”